但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若有一些超出常理的手段,也未可知。
是他吗?
是了,他是如何说服应腾进入这处幻境的?
这个丧心病狂的大魔头,可不是什么让人乖乖摆弄的小绵羊。
葛胥能够说服自己进入幻境,那是因为他们毕竟曾经有过那么虚无缥缈的一段友谊——但是应滕,他是个没有情感的怪物。
姚珍珍是见过应滕如何漠视甚至折磨他那些“血亲”的,知道跟这个人打感情牌是根本行不通的——他都不把自己当人了,当然不会保留那些人类才有的柔软心绪了。
因此,葛胥要让他如此乖顺的进入幻境,必然付出了某种代价……
应滕此来昭华城定然是为了找自己复仇,那么这个用来交换的筹码,与自己有关么?
思及此处,姚珍珍不由感到一丝被人背叛的愠怒。
她心中转过数个念头,那边应滕却当她是哑口无言,愈发乘胜追击起来。
“你与常人,差距岂止云泥?为这些蝼蚁草芥而愤愤不平,多么可笑!”他的音调高昂,宛如萃满毒汁的蝎尾般扎进听者的心口。
“……蝼蚁?”姚珍珍却忽然转动了一下眼珠,明亮目光直直地锁定了青年因为激动而神情扭曲的苍白面孔。
“谁是蝼蚁?”少女忽然上前半步。
她的身高没有对方那么高,明明是仰视的姿态,但从少女透亮的黑色瞳孔里,青年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他本能的感受到了一些不对,青年颜色浅淡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点什么来阻止对方的继续开口。
但显然的,姚珍珍的动作总是要比他快的。
“我想,至少这个,你应当是不会忘记的。”少女猛然抬手,忽然并指点上青年右胸前,手腕微微下压。
姚珍珍的手指下,青年并不单薄的胸膛中,那颗本该勃勃跳动的心脏,此刻却如死般沉寂。
“如此大言不惭,”姚珍珍冷笑出声,手上忽然用力,并指如刀,一下透过层层衣衫,刺进了对方的胸前!
鲜红血液喷涌而出,顺着她的手腕汩汩流下,少女却只是目不斜视地收拢手指。
尖锐的吱吱叫声从她的掌心中传来,仿佛是某种虫豸挣扎的声响。
应滕脸上因为疼痛而露出近乎本能的扭曲神情。
“你才是那个只能寄生他人,苟且偷生的蝼蚁。”
“宵小之辈,怎敢与我论同……”她张开手掌,任由乌黑的蛊血从掌心四散奔逃着窜回青年洞开的胸膛中,“我是当世剑首,是曾受伽蓝满度三十二道功德加身的无信之人,要与我相提并论……”
“应滕,你是个什么东西?”
此番变故只是瞬息之间,青年被她的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脸上露出惊怒的神色,本能地扭头看向供桌前的僧侣,开口质问道:
“佛堂净地,怎可如此行凶?!”
蛇妖的背影却依然如昔,不曾动摇分毫。只身旁莲台上烛火随两人动作轻微摇曳,橙黄火焰忽而明亮许多,映照出三人高低不同的身影。
……他这是默认规则如此,还是有意偏私?
应滕心头掠过一丝阴霾。
他咬着牙,正要还手挣脱,却忽然听见少女开口喊出的那个名字,忽而脑中一空,身体顿时僵在原地。
应滕……
应滕是谁?
她在说谁?
谁是应滕?
我是……我是应滕吗?
我……我是谁?
青年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他胸前还带着一个令人心悸的可怕创口,此刻却好像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似的,身体蜷曲,扣在脑后的十指绷紧,手背上凸起道道青筋。
我……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