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他怯懦痛楚贪恋红尘,而是他怕辜负期许。
“这样你会很辛苦的。”阿婉用手抚平朱净尘的眉角。
许久之后,阿婉喃喃语道,“阿净,或许还有另一条生路。”
“去轰烈地辟天地革新法,或许,今上未必安心做这样一位受祖辈萌荫的君王。”
再之后,两个人都不得不沉默下来。
万一是自己揣度错了,不是平白坑害这无辜读书人。
阿婉难得怨自己,怎的对这人就平白生了心软,什么话都说出了口。
何况他一介普通百姓,没有她举荐,恐怕都出不来这梁州,她在胡言些什么。
他拿什么去抵抗王公权贵的明刀暗箭。
“阿婉,你怎么也醉了。”
“或许,我真是醉了。”
“阿婉,我实在优柔怯懦。”
“只是你心善顾忌过多。”
阿婉想,这次王珍珍说的恐怕是对的,这朱净尘真的是太好。
“我不是因为是你才认同你的论见,或许阿净,你也可以试着放下,放下别人的期待,只遵循你自己内心。”
银亮划破漆黑的黑幕,雷声轰鸣。
耳畔传来遥远的人们慌忙起身收拾晾晒的衣物。
豆大的雨滴比想象更快地落下,落得乌瓦作响。
村民更慌乱了,担忧这暴雨怕是要冲垮篱笆殃及农田。
就像旧例中的无数次暴雨那般,倾盆而下安有完卵。
可每一次阵痛之后,那些平素被隐埋的沉疴都会暴露出来。
也是无数继往开来革故鼎新的起始。
“我,自己的心。”
*
雨还在下。
潮湿翻涌出稠厚。
或许是宿醉,朱净尘今日到辰时才醒。
醒来入目便是阿婉趴在床畔的睡颜,或许是折腾,眉眼间隐约着疲惫。
朱净尘微微一笑,梦里与现实重叠,不由自主吻上阿婉的额头。
还是那湿雨都掩盖不了的似有似无稠腥提醒他,他方才做了些什么。
阿婉道他是君子,可他居然卑劣的趁人之危。
那些醉后的记忆通通涌现上来,阿婉以为他是与同窗论见相左而愁闷。
殊不知,是在她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