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昨日芝香带回来的桃花糕吗?”王珍珍将装在篮子里的糕饼摆出来。
昨日葛芝香带桃花糕回来,这糕做得雅致,味道也不错,难得在梁州也有这般吃食,只是没得几块,大部分人只得眼巴巴垂涎。
却未曾想为阿婉做了好名声的嫁衣。
*
但葛老不在,阿婉用完午饭便提早回来了。
只是觉得吏部的人实在无用,这书院有些名不副实。
阿婉端着煮好的醒酒汤进屋,她不喜欢醉鬼,但是朱净尘喝醉了酒很安静倒是让人不生厌烦。
连那日愁闷都不见朱净尘饮酒消愁,今日是发生了什么?
让君子不慎独,沉溺于欲海。
“阿净,起来把醒酒汤饮了再睡。”阿婉轻拍朱净尘的肩。
朱净尘很听话,道了声辛苦,便接过碗蒙头将汤饮下。
“阿净,你其实不用介怀的。”阿婉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但还是终难见明珠蒙尘而视而不见。
“世人皆以孝廉治,是自古以来便为如此,循旧迹他们无错。”
朱净尘神色黯淡,他不是不知错不在他们。
连葛老都说他倡民晰法度,以法治国,太过空想,民要教养知法懂礼,那圣非圣民非民。
所以怎么能苛求阿婉能懂他。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
阿婉好像透过朱净尘在看什么,“自古以来如此便这般就该如是吗?”
“不是。”
“阿净,他们无错,而你也是对的。”
阿婉盯着朱净尘的双眸,缓慢地坚定地如是说。
朱净尘怔住了,连蝉鸣犬吠全都听不见了,只剩下他心猛烈跳动的声音。
“弱肉强食,世人迂腐。”那些往日的温柔小意化为虚无,阿婉高傲肃穆。
“你之法治,必为三万万春。”
这是朱净尘心中下过最猛烈的一场暴雨。
许久之后,朱净尘才开口,“王公权贵保旧礼灭新法。”
“阿婉,这样的话你在外切莫再言,恐灭顶之灾。”
“我还以为,你真是莽撞。”阿婉想起午时书院那场辩论。
朱净尘是明知不可说,而为之。“阿净,你呢?不怕死吗?”
“生死不过须臾一瞬。”朱净尘坦然,甚至是不屑。
那映入眼帘瞬时的轻蔑,阿婉甚至反复揣度才敢确定,真的是朱净尘。
终究要怎样的经历,才能育养出这样最狠的刀朝向自己的人。
想死却不敢去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