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京心知因为帅帅寄养到伊宫大院的缘故,伊宫瑜彻底对自己冷了心,现在连电话都懒得打,遂搪塞道:
“人家为救老公绞尽脑汁,想必要跟邱家施展些非常规手段,怎肯事事都对外人说?”
“那倒也是,”容小姐道,“最新消息有两则,一是于家大院、宋家大院两位老爷子先后发话,大致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能乱打乒乓闹得京都人心惶惶,自铁旗杆巷那位去世老一辈里就数他俩威望最高,尤以于老爷子为楚翘;二是钟纪委书记普华成终于有所动作了,上午发通知明天召开书记办公会,特意强调不允许请假,明显针对临都专案组的严加厉,因为其他副书记这几天都在京都,县官不如现管,普华成这样要求下去就连骆广庆也没办法,总不好插手规范会议纪律吧。”
蓝京忍不住笑道:“很好,我喜欢这种堂堂正正的小动作,让对手明知偷袭却只好硬生生捱两下,接下来呢?”
“未必会如你所愿,蓝京!”
容小姐警告道,“普华成是聂老上界临退前安排到钟纪委要害岗位,体现的思路是扼守保守系长期占据的战略要地,避免戴灏、骆广庆之流动辄拿反腐作武器打击经济建设中取得成绩的干部,这是他肩负的历史使命,也是主导下的钟纪委的红线,露头就打但也不会事事过问,他的威望和权力毕竟有限,明白吗?”
意思是说不能指望普华成完全倾向念松霖,正治人物脑里的“是与非”不同于基层干部、寻常老百姓,站的高度不同,判断和固守的价值理念也不同。
“你说得对……”
蓝京苦涩一笑,“你说得都对,我想错了,错得很离谱。”
意识到他话语里的赌气成份,容小姐放软声音道: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各种麻烦让你喘不过气来,但官场到了正厅以上层面历来如此,水面上风平浪静,水底下暗流汹涌,若想岁月静好地低调度过一生可以转到省直哪怕钟直机关,做机械地上传下达和官样文章即可,你愿意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种风格,”蓝京道,“否则你不会遇到衡芳的我,更不会有后面的故事。”
“那就没啥埋怨的,在基层,不知多少人想达到你的级别,烦恼你的烦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儿子又闹了,就说到这儿。”
容小姐挂断了电话。
蓝京定定看着手机,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深深长叹神思恍惚地走出办公室,单健见他脸色不对提心吊胆一直跟到楼下。
蓝京一眼看到刚刚陪解雨欣回来的叶小刀,招手叫她过来问道:
“能开快车?”
“要多快?”叶小刀反问。
“越快越好……”
蓝京才说了一半,单健忍不住打岔道:
“遵守交通法规的前提下,超速要罚款的。”
叶小刀却是直性子,道:“可以到城北新区飙车啊,那边旷野随便开多少码。”
“走,去城北新区!”
蓝京一挥手道,说完率先钻进车里。
单健侧身瞪了叶小刀一眼,悄声道:“悠着点儿,安全第一!”
叶小刀还不服气,嘀咕道:“我最快能开到一百八呢……”
车子穿过城市主干道来到城北新区,单健见主子满脸落寞的模样没敢打电话,而是悄悄发短信让薛立权安排两辆车盯在后面,防止再出什么意外。
“一百码够不够?”叶小刀边加速边问。
蓝京不假思索道:“再快。”
“一百四差不多吧?”
叶小刀问道,单健心惊胆战提醒道:
“这这这……这不是柏油路水泥路,路况很差的……”
“就这样吧……”
蓝京道,却将车窗打开一条缝,体验盐碱旷野猛烈的寒风,刹那间仿佛回到青涩而无忧无虑的衡芳时期,他每每跟随焦糖骑着摩托车到郊区飙车,那种类似濒临失控时的刺激感,那种奇异的难言滋味的同生共死的绝望感,而最难忘的莫过于带着念松霖逃亡,焦糖只套了件T恤里面却一丝不挂骑着摩托飙车,夜风如刀,头发、衣服吹得猎猎直响,他的手臂又累又疼又酸,不由自主往下滑,滑着滑着滑到T恤下摆的大腿,偏偏大腿光滑得借不住力,便继续往里面滑,直到摸到毛茸茸一片……
焦糖啊焦糖,此时此刻你又驾驶着摩托车在逃亡之路,天气寒冷,可得多穿点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