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中间隔了无形的屏障。婆婆感觉出两个人的不对劲,就私下问子龙是不是和宛宜吵架了。子龙否认说:“没有。”又偷偷问宛宜是不是子龙欺负她了,她也否认了。婆婆知道两个人闹了别扭却都不承认,就在吃饭的时候,当着两个人的面说:“子龙,你可别欺负宛宜。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一个男人,要懂得珍惜自己的老婆。宛宜啊,你也要体谅子龙,他压力大。”宛宜艰难地笑笑,子龙似乎意识到和好的时机到了,就给宛宜夹菜。好歹天天见面,日子一长,宛宜和子龙就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了。冷淡(4)一入深冬,如尖刀般的北风似乎抱着吹破人皮的目的整日整夜地刮着。雪花越下越大,越下越紧。一夜之间,整个城市便一片洁白,仿佛掩盖住了所有的卑鄙和肮脏。宛宜本担心谦润会受冻,没想到子龙先咳嗽起来。子龙不肯打针,只拿了药回家吃。感冒后没几天,一个晚上,冬风依旧刮得紧,子龙从柜子里搬出了一床棉被,放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说:“我们一个人睡一个被筒吧,不然我担心会传给你。”见子龙如此心细,宛宜心里一阵宽慰,说:“没关心,夫妻间说这样的话干嘛?”“晚上冷,一个被子不够睡,容易着凉。”子龙固执己见的神情让宛宜觉得他似乎不是担心传染,而是刻意与自己疏远。看在子龙生病的份上,她不愿多言,只能无可奈何地同意了。于是一张床上,一对夫妻,两个被筒。两个人躺进各自的被筒,宛宜听见子龙咳得厉害,担忧地说:“你去打点滴,好的快一点。光吃药没用。”“没事,熬几天就好了,我没那么弱。”“你天天咳嗽,万一传染了谦润怎么办?”“这些天,我都没靠近他,应该没事。”沉默了一会,子龙接着说,“我明天买一个口罩。”也不知为什么,这药的效力特别差,好些天才把子龙的病治好。可过了三四天,子龙又病了,还是不肯打针,只吃先前吃的药。婆婆看见子龙病得面无血色,嘴唇发干,心疼得不得了,押着子龙去了医院。连续打了四天点滴才好。过了一周,子龙又感冒了,这回不咳嗽,只是流鼻涕。医生说只是普通的感冒,不用担心。如此反复好多次,直到春天来了,谦润满了两岁之后,病才最终慢慢好起来。四月十七,三年前的今天,宛宜和子龙结婚了。时间真如白驹过隙,竟就到了宛宜和子龙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这天下午,宛宜没课,待在家里准备精心做一顿饭,庆祝独属两个人的三周年。她让婆婆把谦润带回老家住一天,这样她可以和子龙幸福地享受二人世界。下午三点左右,她就开始洗菜做饭,还买了红酒回来。六点左右,一桌佳肴热气腾腾地等着子龙的回来,宛宜点好两只红烛,兴奋而欣喜地等着子龙,嘴角尽是期盼的笑意。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到了七点,天暗了,宛宜没有开灯,依旧端坐在桌旁,只是脸上如蒙了一层霜。平常这时候,子龙早该回来了。到了八点,菜都凉了,依旧没有熟悉的脚步声。宛宜不愿打电话,她就这样执拗地干等着,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摇曳的烛影在宛宜脸上孤单而落寞地晃动。到了九点,蜡烛燃烧成灰,宛宜饿了,但她不动筷子。只是呆滞而哀伤地坐着,纹丝不动,心被冰封起来。宛宜知道夫妻二人的关系出了问题,她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找出问题所在,也在尽力弥补,可子龙完全不配合。连敷衍的态度都没有,给自己的只有冷暴力,只有冷漠和绝情。她原想借着三周年结婚纪念日缓和两人紧张的关系,可再一次,意料之中地,令人绝望窒息地,子龙并没有想要挽救两人江河日下的关系。九点半,宛宜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心里一动,委屈和悲伤一触而发,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她仍然呆坐着。子龙打开门,见屋里黑暗,开灯。看到宛宜披头散发地坐在餐桌前,吓了一大跳,问:“怎么不开灯?吓死了。”“你去哪了?”“妈和谦润呢?”宛宜提高了声音,悲愤地问:“你去哪了?”“致远升职了,我陪他庆祝一下。”在子龙心里,致远永远是第一位的,宛宜不知是冷笑还是哭嚎:“致远,又是致远,你干脆和他过得了。”“你胡说什么?妈和谦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