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欧人每闻轨响,便忆宋之信、宋之器、宋之桂花甜香。”
雨停,云破,一弯新月如钩,钩住铁轨尽头,也钩住整个欧洲春天的夜晚。
景祐六年西月末,多瑙河下游”铁门峡”急报:
保加尔残部联合库曼突厥,共七千骑,携攻城冲车三十乘,夜袭峡口宋德互市库,守军告急。
章衡正在维也纳南郊”宋奥学堂”讲授”水运仪象台”,闻警,即刻收卷。
“诸生,今日改上’兵策实习’。”
三十名奥地利少年、二十名宋军少年,齐声应诺,眼中放光。
旗舰”汴梁号”连夜升火,沿多瑙河东下。
船上,章衡与条顿骑士团长赫尔曼再度并肩。
赫尔曼此来,率骑士三百、雇佣弩手六百,皆披白底黑十字罩袍,胸甲前刻”ICXIKA”(基督必胜)。
“宰相阁下,”赫尔曼握剑柄,“峡谷狭窄,敌骑难以回旋,正可用火器夹击。”
章衡却反问:“若敌分兵两岸,火器顾此失彼,奈何?”
他取出一卷”沈括新绘多瑙下游图”,指峡口北岸:
“此处原有古罗马栈道,可通攻城车。我料敌必以冲车牵制南岸,精骑渡栈道突北岸炮台。
我当先夺栈道,设’火雨流星炮’于高阜,再以骑士为饵,引敌入峡,两岸同击。”
赫尔曼凝视地图,良久,伸拳与章衡对碰:“便让上帝与火药,共守此门。”
五月初二,黎明前,铁门峡。
峡谷长十里,两岸石壁如削,河道缩至五十步,水流湍急,声若闷雷。
宋军北岸炮台,以鲸骨为梁,外覆湿毡防火箭,内藏”火雨流星炮”八门,子药西百发。
南岸,赫尔曼列骑士二百,皆下马,以巨盾结”十字墙”,后藏弩手。
章衡登北岸高阜,设”日月纛”,红底金乌,在晨风里猎猎。
辰时,敌骑至。
保加尔汗”克鲁姆二世”红披风,持弯刀,先以五百骑渡栈道,冲北岸炮台;
另遣主力三千骑,驾冲车,首扑南岸互市库。
栈道狭窄,仅容双骑,古木桥板被晨露打湿,滑如鏡。
敌骑刚过半,宋军炮长”张捣子”(李道之师兄)挥旗:
“放!”
八炮齐鸣,铁沙如暴雨,横扫栈道。
木屑、血肉、铁甲碎片,同被狂风卷下峡谷,落水声如煮羹。
克鲁姆二世肩中铁砂,掀翻落马,被亲兵拖至石后,以汗巾急裹。
南岸同时接敌。
冲车外包湿牛皮,内藏掷火瓶,弩箭难透。
赫尔曼命弩手退后,亲率骑士举”十字大盾”缓步迎上,距敌三十步,突然跪地,露身后”火雨流星短铳”队。
“放!”
一排红光,冲车正面被洞,车内火瓶碎裂,反燃敌兵,黑烟冲天。
骑士乘势突进,长剑如银浪,将残敌逼退至河岸。
河滩碎石被血染红,又被晨雾蒸腾,仿佛一幅朱墨山水。
战至午后,敌骑伤亡千余,仍不退。
克鲁姆二世以长矛挑”十字架”于桥头,高声以突厥语呼:
“若宋人退出峡口,我以保加尔祖传’星盘’相赠,永不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