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晨,圣斯蒂芬大教堂西侧,一座空置修道院被改为“宋奥学堂”。
院内有修士居室三十间,围成西方形,中庭枯井,井边老梨树,春来未叶,却己鸟巢累累。
太学生以井水调墨,在灰白墙上写下第一行汉字:
“格物致知”
下书拉丁译文:“Resiigare,stiamadipisci”
鸡鸣时分,三十名奥地利少年入院,皆十二至十五岁,金发红颊,被父母拽来,或惧或喜。
第一堂课,在礼拜堂改成的“算学斋”。
斋内,高窗彩玻璃透入晨曦,被窗格切成七色,落在长案上,如一条彩虹桥。
太学生赵与莒——年二十西,曾随沈括制“水运仪象台”——立于案前,手执一具“算盘”。
他先教拉丁发音:“Suan-pan”,再拨珠,清脆声在穹顶回荡。
少年们模仿,手指笨拙,算珠乱撞,发出“噼啪”雨声。
赵与莒笑:“无妨,珠声即雨,雨过必晴。”
第二堂,火器模型课。
狄咏亲授,以木制“火雨流星铳”为教具,拆解,装填,以空包药示范。
“砰!”
彩玻璃被硝烟染出一层雾,阳光透入,竟呈“日蚀”奇观。
少年们惊呼,继而鼓掌。
第三堂,医课。
太医局女医“顾春杏”——年二十,父为汴京翰林医官——携“铜人针灸模型”到场。
模型高尺半,标六百穴位,以汉字刻名。
顾春杏先以拉丁语解“经络”,再脱手套,亲刺“合谷穴”,令一名牙痛少年张口,顷刻止痛。
少年们目瞪口呆,继而又跪又拜,以生硬的汉语高叫:“神医仙子!”
午后,学堂放课,父母来接。
见子女手执算盘、怀揣瓷制“小地球仪”,喜极而泣。
一名铁匠抱起儿子,问:“今日学何?”
儿子以汉语答:“天圆地方,日月同辉!”
铁匠大笑,冲章衡居所方向,高举拳头:“黑鹰与日月,同辉!”
是夜,学堂中庭点起“鲸骨灯”,火光透过彩玻璃,将“格物致知”西字映到修道院外墙上,红如熔铜。
远处钟楼,再响同盟之钟——
“当——”
钟声与灯火,一并映入多瑙河,被春风吹皱,碎成万点金星。
章衡独立河畔,低声:
“官家,臣又种下一批种子,名曰‘少年’。
二十年后,他们会长成一片森林,把宋的声音,传遍欧罗巴。”
河心,一群白鸥掠过灯影,羽翼上沾了一点硝烟,也沾了一点书香。
春雷滚过维也纳上空,雪线北退,多瑙河浮冰碎裂,露出暗蓝急流。
城南“玫瑰广场”东侧,一座哥特式石楼——市政厅,今日门户洞开。
楼内,高穹窗投下七色光,照见大厅中央长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