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衡趁势,取出一面“日月同盟小旗”,亲手系于钟绳。
“公爵,此后每晨,先响宋钟,再拉钟绳,让维也纳日日记得:东方有盟,日月同辉。”
奥托大笑,红须在风里抖动如火焰:“好!便让上帝也听听宋人的报时!”
两人并肩,同拉钟绳。
“当——当——当——”
钟声与硝烟,鼓点与齿轮,在春晓的维也纳上空,交织成一曲前所未有的《日月同辉》。
塔下,百鸽惊起,掠过金色塔尖,像一片被火枪震散的碎云。
钟声尚在城郭回荡,城北“旧鱼市”己改头换面。
宋军一夜搭起“鲸骨棚”——以鲸肋为梁,外覆漆布,内烧炭火,棚内温暖如春。
棚口,高悬赤匾,上书:
“日月市舶司”
左侧汉字,右侧拉丁文“SINARUMFORUMOSTIARIUM”,下款“宋仁宗景祐六年春”。
棚内,设“西局”:
?火器局——长案铺锦,上列短铳、长铳、小炮,任人试射;
?瓷茶局——青白瓷、影青瓷、桂花茶、建州饼,标价“银钱”与“羊毛”双轨;
?星历局——沈括手绘《天下舆图》挂壁,旁立水运仪象台大样,太学生讲解“如何以火枪校经纬”;
?互市局——兑换柜台,宋制“交子”与奥地利“银芬尼”同列,板上实时写汇率:
“1两宋银=1。3银芬尼;
1匹羊毛=0。8两宋银;
1杆火雨流星铳=12匹羊毛或15芬尼。”
市民蜂拥,却惧火器轰鸣。
章衡命以“空包药”试射,声减半,硝烟仍浓。
试射毕,太学生以拉丁文高唱:
“器不杀人,杀人者心;
若心向光,火器亦仁。”
市民齐诵,竟有妇人上前,以银十字架换瓷杯,喜极而泣:“我可用它饮基督的血,也可用它饮东方的茶!”
午后,奥托公爵颁布《日月市令》:
一,宋商入境,免人头税三年;
二,维也纳设“宋学日”,每旬三日,太学生公开讲授算学、医药、火器;
三,凡奥商赴宋,由公爵签发“黑鹰符”,宋境关卡一律放行。
消息传出,周边诸侯震动。
波希米亚王瓦茨拉夫急遣使,愿以“冰箭”三百篓,换火器十杆;
巴伐利亚亨利公爵亲自致信,请“宋师”移幕慕尼黑;
更远处的威尼斯、的里亚斯特、甚至法兰西卡佩王庭,皆派密商潜入维也纳,抢购“鲸骨炭”与“火雨流星”样品。
黄昏,章衡登临多瑙河堤。
夕阳将河水染成一条赤金带,带上浮着点点白帆——那是宋人的“折翼舟”,帆面绘日月,帆下满载瓷器、火药、桂花糕。
河风拂面,他忽忆起开封州桥夜泊,桥头卖桂花糕的老妪,曾对他笑言:“客官,吃下这口甜,便忘了旅愁。”
如今,旅愁未忘,却把甜味带给了整个维也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