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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桨帆并用（第3页）

奥贝托·多利亚目瞪口呆，长剑僵在半空。

宋军旗舰却在此刻升起了“答礼旗”——一面以金线绣“日月”与“飞狮”同桅的巨幅锦幡，随风展开，猎猎作响。

章衡朗声以拉丁语喊话，声音以内力送出，覆盖三里海面：

“热那亚的勇士，火己说话，和平可愿同说？”

对面，一片死寂。

半晌，奥贝托缓缓收剑，抬手命人降下投石机臂杆，又令号手吹“求谈”号——三长一短。

宋—威尼斯舰队以“三短一长”回应，两排桨帆同时收桨，水道让开，夕阳下，金光万道，仿佛为双方铺出一条和谈之路。

当夜，士麦那港。

三方言和，地点设在港内一座废弃的罗马石码头，上覆帆布棚，棚顶开洞，可览星辰。

长桌以三块旧帆拼成，上铺宋人带来的白绢，再以“石墨笔”画“地中海东岸”简图：北起君士坦丁堡，南抵亚历山大，东含塞浦路斯，西括克里特。

桌旁，三方代表分坐：

北侧，宋使章衡、水师副将魏胜、威尼斯马可·丹多罗；

南侧，热那亚奥贝托·多利亚及其副将、书记官；

东侧，东道主——拜占庭皇帝特使、宫廷数学家“米哈伊尔·普塞洛斯”。

米哈伊尔年约西十，瘦削，眼神却亮得惊人，他带来一只“拜占庭星盘”与一套“希腊算筹”，算盘以青铜制，珠形为十二面体，可在沙盘上滚动，十分精巧。

和谈第一项：划分“火器海域”。

奥贝托率先开口，以拉丁语道：“热那亚要求：自塞浦路斯至克里特一线，凡我商船经过，宋人不得售火器于撒拉森。”

章衡未语，先以石墨棍在白绢上画一条红线，自塞浦路斯画到克里特，再标出“里程”——“一千二百里”。

“上将可知，此线每日有多少商船？”他问。

奥贝托愣住，显然未算。

米哈伊尔却取“希腊算筹”，在沙盘滚动，顷刻报出：“平均每日西十七艘，其中热那亚十五，威尼斯十八，拜占庭七，余为阿拉伯与宋船。”

章衡点头，继续画线：“若按上将所言，宋人需在此线设‘火器巡检’，每百里一门炮，共需十二门，每门需十人守护，岁耗铜钱三万缗——这笔钱，谁来出？”

奥贝托语塞。

马可·丹多罗趁机道：“不如反其道：设‘火器互保会’，凡过路商船，每吨货抽‘保险钱’三十文，积少成多，自造一艘‘火器护卫舰’，巡弋此线，见海盗则击，见商船则护，所得抽成，宋人得三成，威尼斯三成，热那亚三成，余一成归拜占庭皇帝，作‘星图台’维护之费。”

米哈伊尔眼睛一亮，以希腊语高呼：“好一个‘互保会’！如此一来，火器不再是杀戮之器，而是海路之盾！”

章衡趁热打铁，取出一封“大宋皇帝至和二年手诏”摹本，展于桌面：

“……凡大宋火器，用于护商、护民、护道，皆免关税，给‘日月牌’，许通行天下……”

奥贝托凝视诏书，良久，终于伸手：“给我‘日月牌’，热那亚加入。”

和谈第二项：文化互译。

米哈伊尔提出：愿以“拜占庭宫廷图书馆”所藏《托勒密星表》抄本，换宋人“水运仪象台”图纸。

章衡却道：“换可换，但需加一项——宋人愿以‘活字印刷术’，为拜占庭印行一百套《星表》，每套以希腊、汉、阿拉伯三体并行，既存原文，又广其传。”

米哈伊尔激动得胡须颤抖：“如此，希腊之学，将如宋人之火药，炸开新世！”

第三项：血酒誓盟。

奥贝托命人取来热那亚“血酒”——以本地葡萄酒兑入少量人血，象征“同生共死”。

章衡却命人取出宋人“桂花酿”——以汴京桂花蒸馏，酒色澄黄，香飘十步。

两酒对斟，色泽一赤一黄，一腥一甜。

章衡举杯，以拉丁语朗声：“同一片海，容得下十字与飞狮，也容得下日月与桂花。愿此后，火器只为海盗而响，不为同袍而鸣！”

众人齐饮，血酒入口咸涩，桂花酿回甘清甜，两种味道在舌尖交织，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