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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第2页)

身魂俱痛,几近绝望之际,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识海——

林一白既然是从昙心谷赶来,想必已成功炼化了那株梦昙。若那老藤所言非虚,如今的她,应当已能执掌整座云山,成为身下这片浩瀚山脉真正的主人!

只要她能回到云山境内,借助地脉之力,或许就能灭除体内的寂灭之炎,搏得一线生机!

晏不见死死盯住林无涯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眼中倏地闪过一抹决绝的神光。趁着对方分神压制林一白、操控灰火的瞬息,他拼尽最后一丝能够自由动用的神念,悍然催动了眉心处那枚悬浮着的、蕴含着通天仙力的金色道火!

下一刻,那道火如同有了生命,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朝着林一白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一白似有所感,在道火靠近的瞬间,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那团熟悉的金色火焰,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磅礴仙力,瞬间明白了晏不见的意图——他此时分明同样承受着那噬魂之苦,却想将自己的神魂渡给她,用仙力压制这火焰,换她一线生机!

可这代价却是他的生命!

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滚落在冰冷的云气之中。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不要!晏不见,不要!”

林无涯闻言一怔,一丝不妙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转头,见到那枚承载着他毕生野望的金色道火,竟朝着林一白飘去时,眼中瞬间布满了疯狂的血丝。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竟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咆哮:“不!那是我的!是我的通天仙途!”

他猛然松开扼住晏不见咽喉的手,如同疯狗般冲向林一白,两指并刀朝她眉间刺去——竟是想在这最后关头,将那道火从林一白的眉间生生挖出!

然而,他终究是迟了一步。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林一白眉心的刹那,那枚金色道火如同归巢的乳燕,温顺而彻底地融入了她的识海深处。

“轰——!”

璀璨夺目的金光猛地从林一白体内爆发开来,煌煌如日,将整片晦暗的天空都渲染成了一片纯粹的金色!

林无涯被这股沛然莫御的磅礴力量狠狠震飞,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射而出,直至百丈之外,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脸色铁青,目光阴鸷地看向金光中心:只见少女周身环绕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赤金色仙霞,那原本缠绕在她体表、不断侵蚀她生机的寂灭之炎,竟在这至纯至阳的仙霞灼烧下,如春雪遇阳般,开始渐渐消融、退散。

林一白的身体被一股柔和而强大的金光轻轻托住。她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挣扎着,想要朝晏不见的方向飞去。

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急切与悲伤。她想抓住他的手,想将体内那团滚烫的火逼出来还给他,想告诉他,她不要什么通天仙途,不要什么长生不死,她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好好活着。

可她才飞至半途,眉心的金光便蓦地一暗——她的修为还是太低,根本无法驾驭通天境磅礴仙力的持续冲击。道火在她体内剧烈地翻腾冲撞,如同沸腾的岩浆,蛮横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经脉,震荡着她尚未稳固的识海,让她瞬间失去了对所有力量的控制,整个人如同折翼的鸟儿,朝着下方云雾缭绕的云山无力坠去。

冰冷的云气如同刀锋,从她耳畔呼啸着掠过。她努力睁大眼睛,望着高空中那道逐渐模糊的、染血的身影,望着他眼中渐渐黯淡下去的光芒,用尽最后的气力哭喊,声音破碎在风里:“晏不见!收回去!你快把它收回去啊——!”

泪水混合着殷红的血沫,不断从她颊畔滑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属于晏不见的那枚道火此刻正在她识海中跳动着,而每一次跳动,都在残忍地提醒她:那个本该仙途璀璨、光风霁月的青年,正在因为她,一点点地溃灭、消陨。

——而这不该是他的结局!也绝不能是他的结局!

晏不见无力地躺在冰冷的云层之上,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垂下头,望向她坠落的方向,望向那片绵延起伏、熟悉又陌生的云山轮廓。

他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越来越微弱。道火在灰焰肆虐之时离体,几乎已将他全部的生机一并带走,那双曾如旭日般明亮的赤金色眼眸,此刻正一点点失去最后的光彩。

然而,就在这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刻,他那染血的唇边,却极其缓慢地、极其温柔地,掀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

那笑容温柔得令人心碎,如同荒芜冻土上悄然绽放的第一朵嫩芽,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他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尽这残存于世间的最后一丝气力,依循着口型,一字一句,无声地向她告别:

“再见了,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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