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顶替布朗先生成为渣打银行香江大班不久,就出现这种事情。
这不仅会严重损害渣打银行作为大股东的利益,更会成为他泰伦职业生涯无法洗刷的耻辱和失败!
“李生!”泰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但很快被更强烈的强硬所掩盖。
他指着那份协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这份协议的法律效力毋庸置疑!汇沣背后有渣打银行的全球法务资源支持!
一旦启动法律程序,冻结资金、追索天价违约金,官司打个三年五载,长江实业的声誉和现金流能承受得起吗?
地产低潮期,每一分现金都弥足珍贵!你这是在拿长实的根基冒险!”
泰伦就是想利用协议来威胁李加诚。
他紧紧盯着李加诚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犹豫或动摇:“想想后果,李生!汇沣与长实合作多年,一直相互扶持。
市场有波动是正常的,汇沣依然是最支持长实的银行伙伴!何必为了一个……一个……”泰伦差点把“林浩然”的名字脱口而出,强行忍住。
他这次来香江,吸取了布朗的教训,就是不愿意得罪林浩然。
“何必为了外界的风向,就自毁长城,撕毁我们之间牢不可破的信任与契约?只要你收回刚才的话,一切都可以当没发生过。
汇沣银行,乃至渣打银行,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虚弱。
面对泰伦疾风骤雨般的威胁与隐含的利诱,李加诚的脸上却未见丝毫波澜。
他缓缓端起桌上早已微凉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泰伦刚刚那番激烈的言辞只是背景噪音。
这份超乎寻常的平静,反而让泰伦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李加诚放下茶杯,看向泰伦说道:“泰伦先生,你说的对,契约精神很重要,汇沣在过去,确实给了长实不少支持。”
他话锋陡然一转:“但是,这份深度绑定协议签署的背景,泰伦先生心知肚明,是在汇沣还是那个如日中天、掌控香江金融命脉的汇沣时代!
是在汇沣承诺以其强大的网络和资源,为长实的地产业务提供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深度支持的前提下!
那时,汇沣代表着稳定、实力和未来。”
泰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让李加诚继续说下去。
李加诚继续说道:“然而,现在呢?汇沣银行,还是当年的汇沣吗?它已成为渣打银行的附属公司,其战略方向、资源调配,早已不以香江为核心,更受制于渣打总部的全球策略。
更重要的是,它的实力何在?它的稳定何在?它的未来,又在哪里?”
“看看这几个月的数据吧,泰伦先生。”李加诚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汇沣在香江的大型企业客户流失率,早就超过了你的心理底线,不是吗?
太古、会德丰、九龙仓、中华电力、香江隧道、港机工程、恒隆、新鸿基、新世界……这些昔日汇沣的座上宾,如今的核心金融业务还留在汇沣体系内的,还有几家?
据我所知,和记黄埔董事局那边,刚刚已经宣布脱离汇沣,全面将金融业务从汇沣转移到恒声银行去。
如今的汇沣,除了依靠协议强行绑定的长实,以及一些暂时无法脱身的中小客户,还剩什么能支撑它‘大银行’的体面?”
“一家失去了大部分核心客户、市场影响力暴跌、母公司对其定位模糊、甚至在香江商界因得罪林生而处境微妙的银行……”
“泰伦先生,你告诉我,这样的银行,还能为长江实业这样的公司提供它所承诺的‘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支持吗?
这份协议的根基,已经在渣打收购完成、汇沣持续失血的那一刻起,就动摇了,甚至崩塌了!”
“你拿法律条款来威胁我?”李加诚嘴角扯出一抹近乎嘲讽的笑意,这在他一贯沉稳的面容上显得尤为扎眼,“冻结资金?追索天价违约金?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
泰伦先生,你真以为,这是你们汇沣银行,或者说渣打银行,如今能承受得住的吗?
按照我们双方签订的协议,一方若遇困境,另一方须全力支持。
然而,当我和林浩然展开商业竞争时,汇沣银行乃至渣打银行又是怎么做的?
你们未付出丝毫代价,就眼睁睁看着原本由我掌控的和记黄埔落入林浩然之手,这便是你们所谓的全力以赴?
由此可见,此次是你们先毁约,而非我李加诚,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提毁约之事?
更何况,如今林浩然先生持有足足38。4%的长江实业股份,且还是长江实业副董事长,如今的长江实业,并不是只有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