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家性命都在她人手里,他连忙堆起笑脸,面庞上的褶子都挤作一团,讨好道:“我是这座宅子的管家,何贵。小姐是有什么吩咐?”
“冯丛海派你们过来的?”
“老爷让我们在这边打扫,增添增添人气。”
说这话时他双唇上杂乱的胡须都会随之颤动。
“那他每个月都在这边做些什么?”
“这是冯老太太的祖宅,老爷每个月都会来给她上香。”
何贵的话音刚落,季漾的长剑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脖颈,凉意蔓延,吓的他浑身发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大侠,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啊……”
沈栀禾闻言露出一声嗤笑,双眸睨着他,语气幽幽。“我不听废话,同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我也不会留着。”
何贵当即爬了起来,拽着少女的裙角,神情慌张无措:“我说我说,别杀我。太守上完香还喜欢在厢房里打坐,至于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求小姐饶命!”
青年却对他这幅样子十分不满,把长剑从他的脖颈处移到了何贵的手边,逼的人直接就缩了回去,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他随即又蹲下身将抹布弄成一团胡乱塞进了他的嘴巴里,末了还补充道:“注意分寸,别乱碰她。”
何贵急忙点头,生怕这位侍卫一言不合又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此时前去探路的暗卫也回来朝沈栀禾禀告,说已经将老宅全部控制住了。季漾这才又提拎起何贵,示意他带路去那间厢房。
沈栀禾走在他们两人后面,视线扫过这座宅子时才发现周围种着一大串金雀花,檐角挂着的风铃也是青铜材质,看起来低调实际价值不菲。
等季漾踹开那间厢房的门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罩着素绢的羊角灯,紫檀木书案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砚台。
“机关在哪里?”青年示意何贵旁边的暗卫拿掉他嘴里堵着的抹布,让他把知道的东西吐出来,节省时间。
何贵却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眼睛里都是无措,“大侠,我不知道太守的私事,我就是个替人看宅的啊……”
眼看季漾又要对他威逼恐吓,沈栀禾适时出声阻止:“我找到了。”
少女正站在北墙的黄花梨书架前,她的双手还放在那只龙泉窑瓶上。沈栀禾轻轻将其转动一圈后就促使书架移动了半丈,露出里面的暗室。
穹顶垂下的六角铜灯无风自晃,摇曳的烛光将其全貌一一照亮,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里面放置的满箱黄金吸引。
墙面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珍珠项链,悬着的壁画也多是大师手笔,传世之作。
见到此幕,何贵都瞪大了双眼,喃喃自语:“好……好多钱。”
沈栀禾听见这话时拧皱了眉头,随手从箱子中拿了一块黄金,放在掌心衡量时沉甸甸的,分量很足。“搜刮的民脂民膏,蛇心吞大象。”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季漾差人将这些搬去冯府,充公。不料门外望风的暗卫突然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殿下,不好了,那姓冯的遣人在这宅子周围放了火。”
闻言,少女眸子里都充满了震惊,紧接着就想通了冯丛海种这金雀花的意图。这种草本植物体内多含油脂,遇火极燃,且蔓延速度飞快。
他是想翁中捉鳖,一了百了。
沈栀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有条不紊的吩咐手下人:“先派几个人把院子那些花草都给拔了,再安排人手去动员周边百姓救火,另外传信给裴时逾,让他来见本宫。”
周围暗卫纷纷应声,季漾怕她有危险则一直持刀站在她旁边。
但显然情况并不容乐观,火势越来越旺,浓烟滚滚,在上空都形成了一片乌云。
而宅子边居住的百姓都怕惹祸上身,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袖手旁观。
路桉办完事打算回家时映入眼帘的就是火光冲天。他询问邻居后才知道是有人被困在了里面。
隔着重重阻碍,他与站在不远处的沈栀禾遥遥相望。
少女显然也认出了他,今天布施药膳时当众揭穿她身份之人。
沈栀禾皱着眉头,用手帕捂紧口鼻,正当她以为他也会视而不见之时,路桉却召集了他商队的人一同灭火。
那些暗卫也在忙前忙后,内外夹击之下舔砥门柱的火舌很快戛然而止。
路桉当即抛下手中的水瓢,不顾灰烬直直闯了进去。“殿下受惊了,你没事吧?”
沈栀禾摇了摇头,随即伸出芊芊玉指朝府外的人隔空轻点:“他们都是你什么人?”
“草民路桉,走南闯北行商,他们都是我车队的兄弟。”
他介绍完自己又想再多说几句,季漾却急时打断了,匆匆从府外一路小跑至她身边,轻声耳语道。
“殿下,查清了,门外那些百姓说是听信了太守谗言,冯丛海污蔑你要火烧扬州,焚化瘟疫,弃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