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到贺承的脉搏沉沉落下去,他凝眉提示陆晓怜:“加几分气力冲过去,重塑的经脉若能与气海相通,便算是成了!”
“好!”陆晓怜应道,她掌心
力力那一道细如溪涧的内息渐如寒冰消融的漫漫春江水,渐渐满盈上来。
春汛漫过干涸的地,枯荒的草,润泽着曾被霜雪围困的一切。
野草只要一息尚存,春雨润过,春风吹过,又可遍野。
陆晓怜咬牙冲破最后的阻力,却见贺承的身体猛地一颤,闷哼出声来。
她心里发慌,顿觉无措,不知该不该撤回掌力。幸而一旁的赵戎津及时开口:“别慌,他能感觉到疼,兴许是好事,说明他暂时死不了了。”
齐越搭着贺承的手腕,沉吟片刻,朝陆晓怜点头:“戎哥说得对,重塑经脉无异于易经洗髓,哪里有不疼的。之前贺少侠不觉得疼,是因为那时他几乎已经是半个死人,如今能觉得疼,反倒是因为他活过来了。”
“那我,我现在怎么办?”
齐越不解:“什么怎么办?”
陆晓怜看了一眼自己贴在贺承身上,微微发着颤的手掌,声音也是发震颤的:“我该用几分力气?得护着他的经脉,可又不能让他太疼,这,这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齐越与赵戎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来。
齐越站起身,缓缓抽出扎入贺承体内的两枚细长银针,才对陆晓怜道:“陆姑娘此刻可以缓缓收回内息。此后每日,都要烦请陆姑娘为贺少侠运气,将他体内散乱的气血引入重塑的经脉中,一个月后,变为两日一回,在一个月后变为三日一回,如此下去,直至他体内的气血安安分分地顺着新塑的经脉运行,方可止歇。”
这话,已经将贺承的日子安排到了一个月后,两个月后,甚至更长的未来里。
陆晓怜听得欢喜,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两个月后是春末夏初的季节,花草繁茂,气候宜人,若师兄恢复得好,她便可以与他去青山城之外的地方走走,恰好那时候每隔三日才要为师兄运气一回,想必并不会妨碍他们游山玩水……
想到这里,她终于想起要问齐越:“小齐大夫,师兄什么时候会醒?”
这本该是个寻常问题,不料齐越神色一僵,语气吞吐:“书上没说,可他之前毕竟伤得太重,也许一两日,也许……”
“没事。”陆晓怜打断齐越,从沈懿行手中接过贺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平躺下来,为他盖好被子。她垂眸看着沉沉睡着的人,挤出一点笑:“没事,一两日,一两个月,一两年,我都能等。这一回,能看得见他,抱得到他,已经很好了。”
身体虚耗过甚,贺承果然没有那么快醒过来。
陆晓怜索性搬进了他居住的院落里。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虽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住在师兄院子里,总归是要惹人非议的。
她收拾东西时,陆岳修来过一趟晚晴院
他站陆晓怜房门外,踌躇踯躅半晌,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这儿离小承的院子也不远,你住在这儿,也不是很麻烦吧。”
陆晓怜不吭声,被陆岳修反反复复念叨得烦了,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陆岳修,问:“爹,师兄如今这个模样,再妨碍不了您什么了吧?”
这话问得陆岳修一愣,一时无话。
陆晓怜又接着说下去:“那日叶广说的弄巧成拙,我没忘呢。您虽然没有打算要师兄的命,可又是设擂比武招亲,又是想往师兄饭菜里下化功散的,您就是不希望师兄和我在一起。师兄的武功比大哥高,声望也不逊于大哥,您是怕他跟我在一起,日后大哥当了掌门,便更压制不住他了,对不对?”
那场未办成的比武招亲是一切风波的起点。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太过热闹,除了被那场比武招亲闹得心烦意乱的陆晓怜和贺承,大多数人都忘了,曾有过这样一场盛会,将许多人聚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