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羯右侧脸颊烧伤的痕迹还未消退,冷脸时更似了些罗刹,庄忆瑶点头表示知晓,勉强一笑。
“王妃这是……”关宪没想过林汐之会来,又看了看重餍和鬼羯。
“我去找楚逍,路过来看看,可是有什么事?瑶儿看起来心情不好。”
关宪又说了一番庄文远的事,林汐之怪在自己心无波澜,眉间微微一蹙,“瑶儿,即便你回家大办丧事,丰城百姓也……”
“我知道,不必再说了,王妃,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庄忆瑶看了看天,清灰无雨,她小跑着离开,院门吱呀开启,吴悔本在门边陪着,追了出去。
“这院子残旧了些,怎不修一下?”鬼羯回到林汐之身后,刀柄指向凌乱的石板路,“就这路看着就不利索。”
关宪拜道:“下官想着庄小姐本就貌美出众,定不能再作声张,所以皆未修缮,能住便可,不知……”
重餍道:“关大人做得没错,她生来引人侧目,再张罗一番,便更是满城皆知此处搬来个天仙美人,如何躲过暗处的眼睛?”
“可我看那小姐似乎不大高兴。”鬼羯一双冷眸撇向半开歪斜的门板。
林汐之想起庄忆瑶搬离城主府时连路旁石灯都要带出来,吴悔家中虽也不大,但确是处处精巧雅致,她掂掇一番,喊道:“陆公子!”
陆坚在东面厨房里烧柴煮水,“干什么?!我忙着呢!”
几个人等了片刻,没见他出来,林汐之领头去了厨房,陆坚往炉灶里塞柴火,鬼羯打开锅上盖子,看见锅里焖着肉。
墙壁水盆里放着刚收起的碗筷,鬼羯疑道:“你们不是刚吃饱?”
陆坚坐着六寸高的矮凳,睨他一眼,“这不是你们来了嘛,怎么?瞧不上?”
林汐之目中凉薄浮散,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影,“陆公子,烦请你多费心,看着庄小姐,明日一早便离开这里。”
“去哪儿?”
“回丰城。”
门外传来柴堆倒塌的声响,庄文彧险遭毒手,跌坐在地,重餍刀上滴血,面前有几具暗紫劲装的尸首。
林汐之往外迈了一步,鬼羯长刀聚起一道天光,在她眼前架住一剑,陆坚将她和关宪拉到灶台后面,抓起墙边长棍,“王妃的命想来是很值钱,我回头算算。”
鬼羯刀锋入了一道力,将银剑震退,他踏出门外,仰倒躲过返回的剑芒,左手撑地翻起,紫衣刺客手腕骨节错位,剑脱了手。
“不想死就别动。”鬼羯刀尖停在他喉前,听见身后传来两道惨叫声。
陆坚长棍杵在地上,抬手挡了重餍,“你别急,活着的能问话。”
关宪听着声响,从厨房里出来,“这是来杀王妃?那恭喜诸位喜提死罪,若想死,下官便劳请两位大人即刻办妥,若想活着,还请如实招来,是……谁指使你们的?”
“无人指使!誉王杀我族人,他的妻室岂能活着?!”
“楚逍在哪里?”林汐之找了一柄小刀,从厨房里出来,在大梁刺客脖子上找到了与大启人一样的脉搏。
那刺客用大梁语骂了几句,喊道:“誉王早死了,就死在拓查兰,用他的命祭奠大王英灵!哈哈哈哈哈……”
“那便用你们的命来超度我死去的夫君。”
温血飞溅在林汐之脸上,她眨了一下眼,鬼羯刀前刺客倒地痛呼,挣扎了一番,不再动弹。
林汐之静静站着,素白的衣裙上染了数点红梅,杏花当头落下,她向下睨着他,看着他在满地落花中死去,湿软柔白的小花一朵朵染红。
鬼羯从未见过林汐之如此冷厉,轻声唤道:“王妃……”
“全部杀了。”
重餍下刀从不犹豫,陆坚握着棍子抬头望天,林汐之目光扫过每一具尸首,平静道:“拉到城外吊起来,让九州十六国入京的商贩都看清楚,谋害誉王的下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把刀子递给鬼羯,“我换身衣裳,瑶儿若回来,烦请关大人带她回府,这里太脏乱,她住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