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笑了,掏出一把铜钱撒给孩子们。
回到徽州那日,正是春分。
晨雾弥漫,桃花纷飞。归晚楼门前排起了长队,人们都说今天会有“限定春樱面”。阮凝玉系着素色围裙,在灶台前忙碌,额角沁汗,笑意盈盈。
忽然,门口铃铛轻响。
她抬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阳光里,铠甲未卸,风尘仆仆,却眼神明亮如星。
“你回来了。”她轻声道。
“我说过,天天来吃面。”谢凌走进来,放下佩剑,“今天,还是第一碗吗?”
阮凝玉眼眶发热,转身舀汤,声音微颤:“当然。不过这次,加了个荷包蛋。”
谢凌坐下,接过面碗,低头尝了一口,满足地闭上眼:“天下第一。”
店里食客偷偷观望,有人认出了他,低声惊呼。但没人打扰这份久别重逢的宁静。
饭毕,谢凌牵起她的手,走向后院。
那里,他曾亲手栽下的一株海棠正悄然绽放。
“我有话对你说。”他望着她,从怀中取出那支金丝嵌玉的凤簪,“这支簪子,我藏了三年。从前不敢给你,怕你不愿接;现在不怕了,因为我已扫清一切阻碍。”
阮凝玉怔住。
“阮凝玉,”他单膝跪地,声音坚定如铁,“我谢凌此生不爱权势,不恋富贵,唯独爱你一人。你愿不愿嫁我为妻,与我共度余生?”
春风拂过,花瓣飘落肩头。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与他平视,指尖轻轻抚过他脸上的风霜痕迹。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我重生回来那天,发誓再也不要做别人的影子。可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人,不是让你成为谁的附属,而是陪你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终于点头,泪水滑落:“我愿意。”
谢凌将凤簪郑重插入她发间,起身拥她入怀。
檐角铜铃叮咚,仿佛在为这一刻祝福。
数日后,归晚楼挂上了新匾??并非谢凌所说的“永宁”,而是两人共同拟定的四个字:
**“归心似箭”**。
底下一行小字:【庚戌年春,谢凌迎娶阮氏凝玉于此。自此烟火人间,携手同行。】
宾客盈门,连远在京城的几位老臣都派人送来贺礼。最令人意外的是,那日午后,一名蒙面人悄然送来一只檀木盒,内藏一幅画卷??画中不再是慕容深题写的南枝梅影,而是一座酒楼,门前灯火通明,一对男女并肩而立,相视而笑。
背面题诗两句:
【昔年错付东风意,
今日真心归晚楼。】
落款空无一字。
阮凝玉凝视良久,最终将画挂在二楼雅间,不再追问来处。
她知道,有些告别,需要用一生去完成;而有些相守,则要用余生去证明。
多年以后,归晚楼已成为江南传奇。
有人说,那里的面能治百病;有人说,夜晚路过总能听见琴声悠悠;还有人说,曾看见一位白发老翁独自坐在角落,默默吃着一碗素面,吃完后留下一枚刻着“深”字的旧玉佩,悄然离去。
而真正的故事,只有那对携手走过风雨的夫妻知晓。
每当夜深人静,阮凝玉靠在谢凌肩头,望着满天星辰,总会轻声问一句:
“你说,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我们还会相遇吗?”
谢凌总是笑着回答:
“就算天地崩裂,时光倒流,我也会穿过千军万马,找到你。因为这一次,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陪你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