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策思绪渐渐回旋,年少的这些纷争与执拗,如今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
怎么就为了诸多小事吹鼻子瞪眼犟了这么多年?
又觉得好笑,心中暗想:有空去找那位打一架,好好论一论,把话都说开。
人生无常,前路歧路,与其纠结,不如玉兰树下,再度把酒言欢。
不过,他的徒弟真是长大了。
要是有一天他出了不测,总不至于让她太过孤立无援,束手无策。
即便她再也不是那个只带一把佩剑、从简而来的少女,他仍然希望自己能够一直护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走得更远,走得更好。
哪怕她能够独挡一面。
忽然殿外,两只仙鹤振翅,姿态皎皎,额上的红冠摄人心魄。它们长颈交缠着掠过往生鼎,翅尖扫过的霎那,鼎中沉寂已久的往生焰轰然苏醒。
衔春的灵使已至。
一左一右并立,分别落在高台两侧突出的石柱之上。左侧的那只金喙轻启,代表新生的千年昆仑松枝坠入火海,顿时激起七彩流焰直冲斗牛。
火光中松枝化作碧色游龙,它张开大嘴在底部盘旋。
右侧仙鹤引吭高歌,声浪震得大殿内的白皮鼓无端自响。
收徒大典正式开始。
在昆仑墟,徒弟投入带着自己名字的纸片进入往生鼎,长老亦然。鼎中有流火符阵可以自动进行匹配。
讲机缘,讲心意。
三道爆惊雷般的裂声撕裂空气,无数金色篆文如同星河倒灌,升至天空。每个名字都席卷着火焰,两两绑对。
华清疏蓦然抬首,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名字和谢卿辞紧紧依偎,那三个字不似其他名字那般若即若离,似乎被命运熔铸在一起,字字相嵌,笔划纠缠。谢卿辞的名字甚至微微倾斜欲要融进她的名字里去。
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拴在一起,斩不断也分不开。
又像是命里结成的红线。
她站起身的刹那,金光映得眉目耀眼。
所有青铜器皿同时嗡鸣,檐角铜铃在震动,这是以往都不曾有过的景象。
金色篆文齐齐一颤,文字中的一方狂热地奔向另一方,文字也有灵。
谢卿辞三个字跳上她的手掌,亲昵地蹭了蹭,旋即化作一道流光消散。
礼成。
很奇特的感觉连上华清疏的灵核,独属于二人的羁绊。
各门各派都有一个圆形台柱,环绕大殿均匀四散。只有掌门这一脉,冷冷清清。
华清疏单手托腮,靠在台缘,发间点缀几枚精致的玉簪,簪头雕刻有细小的莲花,几欲绽放。眉眼如画,眸色清冷,平静中是疏离,眼波流转间又是温柔。
目光缓缓扫过,在人群中寻找什么,衫袍扬起。
素衣若可比,天下未逢君。
袜刬添微冷,应是绿浓殷。
找到了,华清疏眉头一动,瓷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透着淡淡的冷光。
红肥绿瘦,或绿肥红瘦。
谢卿辞抬眼,刚巧和她对视交汇,跨越千山万水在此定格。
明眸皓齿,佳人善睐。
他摸向眉心,流光退散时有道灵力钻了进去。
灵力像条奔流的大河,浩浩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