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腥味里意外带一丝苦涩,他倏然睁开双眸,对上小娘子担忧的面容。
徐妙宜割破手腕,在喂他喝血。
见他清醒过来,小娘子终于舒了口气,“郎君,可是哪里不舒服?”
卫栩淡淡道:“药引,不是这么用的。”
徐妙宜轻声说:“我知道要用心头血,可是我现在没法给您心头血,给了您的话,我今夜未必能活下来。”
这是真话。
卫栩勉力压制噬心之痛,揩去唇角血迹,“郭恒他们应该在搜索崖底了,我们须尽快离开,血腥味会把野兽吸引过来。”
徐妙宜点头,见他仍然蹙眉,料想定是血不起作用。
诚然,快速与商队会和最要紧。
她虽没剩多少力气,但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虚弱,强撑着找来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枝干拄住借力,扶起卫栩,一点点朝南面走去。
好在那群黑衣人留下几匹骏马拴在远处林子里,卫栩在她的帮助下先骑上马背,再将她拉上来。
此时心痛阵阵如海浪般澎湃,他神色虽未显露,可浑身冷汗如浆,几乎不可能驭马。
身后男人紧紧靠着自己,浑身如一块寒冰,他将缰绳交了过来,“双腿夹紧马腹,别掉下去,马会记得方向。”
徐妙宜咬牙将他的手臂往自己腰间收了收,学着卫栩平时骑马的样子,夹住马腹伏低身子,带他冲出雪林。
好在卫栩虽然昏死过去,手臂死死箍住她的纤腰,并没有掉下去。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望见火光,徐妙宜拼命勒停骏马,警惕地盯着前方山林。
郭恒高呼:“找到了!是顾娘子回来了!顾娘子带着主上回来了!”
确认是熟悉之人,徐妙宜浑身脱力险些驭不住马,带着惊喜,轻轻对身后的男人说:“郎君,我们平安了。”
卫栩却未给出回应。
……
这夜实在惊心动魄,徐妙宜甫被郭恒抱下马,忍不住又吐了几口血,彻底陷入昏迷。
她做了一场又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境里杀戮不断,充斥着血色和残骸,如山神庙和崖底亲眼所见那般。
徐妙宜无助地抱住自己,浑身发颤,轻声啜泣。
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她骤然从梦中惊醒。
“醒了?”
身旁传来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
徐妙宜试着挪了挪手指,发觉自己没什么力气,左手掌心和手腕都上了药,仔细包扎过了。
卫栩却已恢复如常,右腿绑着个固定夹板,淡淡道:“郎中说你身体损害过大,须静养几日才能慢慢恢复。”
徐妙宜点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终是好奇:“郎君,我们现在哪里?”
“离开定州了。”卫栩顿了顿,又说,“接下来要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
徐妙宜杏眸流露困惑,她喜欢的地方,是要回凉州了吗?那她是不是能见到外公和舅舅了?
卫栩拿起一个精致的藤球把玩,薄唇紧抿,眸光意外柔和了几分。
这副模样愈发令徐妙宜不解,藤球是稚童们喜欢的玩具,莫非,这胡商已有妻子,要去见他的孩子?
她不敢多问,暗自思忖,经历昨日遇刺,胡商对她会不会生出一丝信任呢?
卫栩低笑:“那里温暖如春,有助于你疗愈,以及,加快试药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