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就到了母亲的忌辰。
徐妙宜没有亲去坟前祭扫,而是到清音寺为她母亲供奉二十斤灯油。
她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掌合十,祈愿阿娘在天有灵,保佑她此行平安北上,顺利见到外祖父和舅舅。
祝祷完,徐妙宜捂着心口只说不舒服,要去后山寮房小憩片刻,让仆妇先回马车等候,自己有青霜照看。
仆妇见她面色苍白,气息微喘,对此深信不疑。
徐妙宜带着青霜进到某间寮房,飞快换好衣裳,戴上人皮面具跟随车夫从密道离开。
她们扮作农妇,凭借假度牒从宣化门出了京城,没有走最近的官道,而是选择绕道并州。
傍晚,徐妙宜失踪的消息传回徐家。
卢氏惊得快要跳起来,“人呢?青天白日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不成!”
仆妇哭诉说大姑娘进了后山就没出来过,请寺里僧人满山找遍,不知所踪。
卢氏大概猜到了,“快去搜蘅芜苑!”
蘅芜苑,徐妙宜的衣裳发饰一样都没少,卧房梳妆台前摆着个锦盒。
打开一看,是那滩碎成片的白玉观音像。
卢氏双目滴血,心碎欲裂,将锦盒狠狠扫到地上,面容恶毒:“小贱蹄子!”
“让管事去鸿胪寺禀报家主,就说大姑娘逃婚了,记得悄悄的,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
原本走官道直奔凉州是最快的,但途径郡县太多,徐妙宜怕徐家很快发现踪迹,撑不到舅父派人来接应,于是让车夫改道从并州绕行。
车夫姓宋,年约四十来岁,常年跑镖,几条路线了然于心,只是对徐妙宜的身体状况有点怀疑。
“恕老夫直言,夫人看着身子不大康健,并州山道多,颠簸难走,加上极有可能大雪封道,等我们到凉州估计得年底了,不知夫人能不能撑住?”
“无妨。”徐妙宜边说边咳,杏眸泛红,“你尽管赶路,其余的不用操心。”
青霜心疼地帮她顺气,“药丸也吃得差不多了,等进入并州就断药了,这可怎么是好?”
“别担心,我能坚持住。”
徐妙宜放下布帘坐回车内,胸口像是堵着团棉花,闷闷的,怎么也不舒畅。
这都是老毛病,忍一忍,等到长清县与舅父碰面就好了。
又过十来日,马车顺利进入并州地界,深秋第一场雪落下。
天气越发冷,徐妙宜身子骨单薄,穿再多衣裳也不御寒,很快就染上风寒病倒了。
这波病情来势汹汹,她整宿高热不退,几乎快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青霜急的不行,抓了新药喂她吃下,症状始终不见缓解。
这夜在驿站投宿,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争执。
“她都病成这样了,肯定熬不到去长清县,宋叔,你还接这单生意做什么?照我看,她得的就是痨病,咳出的血不敢让人瞧见,用帕子藏着掖着。”
说话的是那个护卫,语气激动。
“宋叔,痨病是会传染人的,她当初肯定就是因为害了痨病才被夫家赶出来,你可别被几个钱迷昏头,连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