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来的姨娘。
心里笑得有多苦,面上就摆得有多倔强。阿婉自己擦拭掉另一边的眼泪,“我是去看看她过得有多惨。”
朱净尘根本不信阿婉的“她过得越惨我会越开心”。
伸手再次揉了一下阿婉的头,“先回屋去梳洗更衣,今日是南瓜粥你前日说好吃,你吃好我们再去县城。”
*
从马车上下来,阿婉揉腰。
这马车实在太简陋破旧,硌得她腰疼,而她也重新对王珍珍说她没来过这县城两次有了实感。
她坐马车都要一两个时辰,驴车的话确实得傍晚才能到,至于两只脚恐怕今日走到天黑都到不了。
刚到城门,入城的人便排起了队。
“近些时日周边都遭了灾,大家都想着进城躲祸,所以人是多了一些。”
朱净尘向阿婉解释。
不过盘查得严格,不少人都被打回折返,所以莫约半个时辰不到便排到了他们。
直到朱净尘交给城卫两本户籍文牒,阿婉才反应过来,这往来进出皆需文牒。
也不怪阿婉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出。
是因为京都之内,皇宫守卫,谁敢拦永殊公主。
阿婉的手不自觉攀上腰间的匕首。
哪里知道守城的城卫查验完朱净尘的户籍文牒,连马车都没有搜查,只是原地看了两眼,便笑着恭敬放行了。
朱净尘所说“今后阿婉会只是阿婉”并不是虚编敷衍,他替阿婉做了户籍文牒。
只要阿婉想,从此她便不会是无根漂泊的浮萍。
她有来处也会有归处。
朱净尘将阿婉的户籍文牒交到她的手中。
阿婉也庆幸,幸好是与朱净尘来县城,要是她自己来没有户籍凭证,那真是羊入虎口。
“他们怎么对阿净你这么客气?”
“我户籍上写明了我乃林隐学子,在这县城之地,林隐书院颇得贵重。阿婉,若是遇到什么,也可说你在林隐书院,一般的人便会顾及一二。”
提到林隐书院,朱净尘想起什么,“我瞧阿婉识字也读过些书,阿婉可想去林隐读书?”
虽然阿婉并不清楚外面私塾如何,但是私塾贵重并非人人能上,何况还是女子。
“我能去?”话出口,发觉不可,遂补充。
“林隐书院可准许女子就读?”
“葛家小姐适龄在书院,所以山长就开了女学。”
“那是这县女子皆能读?”阿婉是想着王珍珍,知晓她读书识字后,王珍珍就时常央求她教她一二,她知道,王珍珍是想读书的。
朱净尘显出窘迫,“据我所知,如今林隐书院就读的女子,皆为这丰收县官僚富商家中闺秀。”
怕阿婉误会,朱净尘解释,“女学不举孝廉,故女学意在附庸所以不收过多学生,一人每年需十两银子更为苛刻,所以女学目前莫约十人而已。”
“阿净也是觉得,这女子皆为附庸吗?”
“非也。”朱净尘叹气,然后回答得恳切认真,“阿婉,我知你心不平,但世事既已如此观念深入人心,若你所愿,需要的是变革,非一朝一夕,非一人一朝,是经年的变革。”
“非一朝一夕,非一人一朝。”阿婉低声重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