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想到自己早晚也会走,不给这傻子讲明白,她前脚一走估计王珍珍后脚就得把价格降下来,“你也看出那婢女穿的都是好料子,所以定是大户人家不缺这几文铜板,这样的人吃的就是这份不是人人都攀得上。你看,就是那户人家的小姐,你能想象她吃那一文钱馒头的模样吗?”
循着阿婉所指的方向,王珍珍也去看是谁这么大手笔买完了她剩下的糕饼。
“是她。”王珍珍定睛一看,然后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卖二十文一块了。”
要是只听后半句话,阿婉定是以为王珍珍开窍了,但是她很难忽视前半句,但话一旦问出口肯定又是喋喋不休,阿婉对这些没有太多兴致。
王珍珍殷切地期盼阿婉问出口,但见阿婉许久未开口,以为是她没有听到她那句话。
包不住半点秘密,自己就全数倒出来了,“那是朱郎君他们学堂山长的女儿,葛芝香。”
“你不知道她多傲慢无礼,都从来不看我们这些人的,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像是我们这些人踏进那学堂一步都要污了他们林隐似的,不就仗着祖辈是大儒庇佑,不然林隐山那破地哪有学子想不开要去。”
“是不是林隐葛老?”吏部每年呈上来的文书,这梁州地界十之七八皆出自这林隐书院,竟未想到是在这里。
“大概是吧。”王珍珍不知道那林隐葛老是谁,但是姓葛就大概没错。
王珍珍答不上阿婉的话,但是看着阿婉神游到不知道哪里,实在不开窍的模样,连忙提醒,“阿婉,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呀,那葛芝香可是爱慕朱郎君的。我虽然没有什么机会,但是你不能把朱郎君就那么拱手让给葛芝香那种目中无人的大小姐。”
阿婉看见王珍珍那么着急上头的模样,仿佛是别人要来抢她青梅竹马的姻缘,“珍珍,我只是表妹。”
她不明白为何变心总是要归于女子的不贤惠,明明三妻四妾的是男子,却可以置身事外落得干净,真是可笑。
男未婚女未嫁,也没有订亲,如果喜欢勇敢追求便是。
如果朱净尘要变心,就算是订亲了,嫁娶了,都没有用。
突然阿婉嗤笑摇头,天家薄情说得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她不相信,她也不敢相信,那万中无一的真心。
“话本里哪有纯粹的表妹表哥。”
王珍珍真是恨铁不成钢,“你想呀,阿婉,退一万步,葛芝香那种嫂子要是真被朱郎君娶进门了,你这小表妹的日子就难过了。”
阿婉不置可否,跟王珍珍胡搅蛮缠没有半分用处。
“你先说,你想要如何?”
为了这盘醋为此不惜包顿饺子的王珍珍早就憋坏了,飞快地说完,“当然是去林隐书院去逛一圈,也让葛芝香看看知难而退。”
“好,我们隔日便去。”
王珍珍狐疑地盯了两眼阿婉,刚刚还油盐不进的模样,为何这下答应得这么快。
当然是,阿婉决定去探一下林隐书院,这学子文人聚集地没道理那诸葛麒麟子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殊途同归,王珍珍满意地点点头,不计较阿婉是怎么想的了。
“走,阿婉,我请你算上一卦。”王珍珍心情好拉走阿婉,“你不知道,我们这泽镇城隍庙的卦卜最是灵了。”
见阿婉不信,王珍珍四周张望确定无人,难得的谨慎,小声在阿婉耳畔说她知道的秘闻,“大约十多年前,据传帮太祖帝打下大洛江山的那个诸葛,路过在这里算了一卦,仅四字箴言便直传天音,一夜之间,这城隍庙上上下下一人不留全换了。”
阿婉握紧王珍珍的手,“然后呢?”
“阿婉,你握得我好痛。”王珍珍看着阿婉,就连那日被赵五生命相胁都未见这般慌张,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但是还是在阿婉殷切的目光中继续往下说,“这莫名其妙全换了人,我们平民百姓自然是不敢再靠近,可过了一两年这庙中的人还是如常的点香礼拜,大家就慢慢忘了过去那事,你说怪不怪,或许是真受了那诸葛点拨,这里风水真变好了,卦卜得极准。就是一两银子一卦,排到了还只卦有缘人……”
之后王珍珍在说什么,阿婉已无心去听,手不住得颤。
阿婉慢慢退到一旁,急促用力地呼吸,手抓住一旁的树皮,只一下,树泥便攀成蔻丹。
“阿婉,你怎么了?”
没有理会王珍珍的担忧,稍微平复一些后,阿婉吞咽下恐惧,强撑着冷静问,“你可知,那四字箴言是何解?”
“我们怎么会知道,就连这事知道的人都不多,道听途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是闹鬼了。我还是从我阿娘那里听说的,那日我阿娘也恰巧在这城隍庙才知道的一二。”
“不过我也不想知道,知道了恐怕就要没了性命,直到如今我阿娘还是谈这城隍庙便色变,阿婉你回去千万别告诉我阿娘我们是来这城隍庙了,不然阿娘要打死我。”
连王珍珍这样的包打听都知道要避之不及的,确实是知晓了就要没命的。
因为,那四个字就是……
阿婉望着那遥远到目不能及的洛都洛坤殿,那些想忘又不敢忘的记忆像潮水般袭来。
每一幕每一言每一字,都在阿婉脑海里清晰无比,那是连在梦中都反复描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