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又有人掀帘子进来,她警惕的盯着进来的人。
这个季节,很多人家慢慢的摘了过冬的絮棉的厚帘子,但是这家只有两个小孩,还没有反应过来摘下它。
叶昭彦又心软,但是还是演出徐徐的样子,背着手走到她面前。
叶昭彦刚好挡住窗户照向女孩的光,她逆着光看向面前的人,看不清具体表情,但是她就是盯着。刚进申时,午饭未动,见人视线不躲,挺有骨气。
可惜了,歹竹出好笋。
“你妹妹已经说了。”叶昭彦假设了很多,她应该用哪种语气跟她说话,但是最后,却像叹着气讲出来似的。
还是没有很好控制自己。
岂料,对方反而移开视线,垂下了头。
“你们的父君不是那晚上才离开,而是已经消失两三天了,最后一次去给驿馆送完货,就没有再回来是吗?”
对面沉默不语,诈不出来。
“你妹妹还以为他是又去躲赌债了,但是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叶昭彦弯下腰来,找到与对方齐平的视线位置,这次,她也像对方似的,直视。
“你只要告诉我,他走之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尽数告诉我,我保证你和你妹妹,不仅不会连坐,而且你父君最多是个盗窃未遂,这样,你们俩,都可以去养济院,不仅不用替父还债,还能读书,日日吃上饱饭。”
对面还是沉默许久,不过看得出来,她应该在思索。
叶昭彦……
能不能快一点,早知道刚刚坐下来对视了,就算在叶槿筠那里练功,也不带这么久弯腰的,好酸啊!
“我凭什么信你?”
有动静了,起码可以换个姿势,她顺势拉过一个凳子坐下。
“因为,他本来就是被冤枉的,你只要愿意做证,对案情有利,自然可以功过相抵。”
“我是今年新科状元,如果你听说过,就应该知道,我叶某人在京城中,也一直是君子行径。一言既出……”
小姑娘总算愿意讲出实情。
那日,催债的又来了,要拉走家里最后几头猪,那些猪一般是养猪户卖进屠户家,养几日就准备宰。
马三口口声声说,这是送去皇家驿馆的,若是没了,怪罪下了去,谁也担不起,而且这是最后一次送肉,赏赐银子自然不少,回来就可以还上债了。
那些人终是留了两头,马三对着剩下两头猪,不知想了些什么,便去梳洗换了一身衣服,每次去驿馆,见到的每一个管事都很重要,他们自然要讨好。
然后,他去翻了最后一点干粮,装着走了,走之前嘱咐她,这两日就称他去远亲家里借钱去了。
还说,要是凌沙陀的人走了,他还没有回来,带妹妹去找母亲那边老家的祖母。
这时,仵作过来了。
叶昭彦示意她去外面讲,不要当着孩子的面。
仵作瞥了一眼那个孩子,跟着掀开帘子出去了。
刚刚太阳还挺大,不知哪里过来大片乌云,如墨般晕染开来,笼罩着这座略显陈旧的小院。
“叶大人,勒痕有问题。”仵作压低声音,“上吊之人,勒痕多呈‘八’字不交状,由下往上,逐渐变浅。可此人的勒痕,不仅深且均匀,而且,痕迹快要绕颈一周,若是这显然不符合自缢的特征。”
“死者腹部有瘀伤,很可能是生前遭受过外力重击,内脏多处破损,有些皮外伤,应该被拖拽过。而且,他的眼球下有出血点,这是窒息死亡的表现,但是肯定不是自尽。”
叶昭彦已经猜到,只是这腹部的淤伤,她觉得可能是突破口。
“什么样子的淤伤?”白熙英先一步问出口。
“像是……脚印。若是脚印,那后背的一些擦伤,可能就是飞出去时导致的。”
叶昭彦和白熙英一对视,便都发现了问题。
“白大人,这马三生的膀大腰圆,百八十斤之重,能将他踢飞出去,且能隔着这么多腰腹上的肉,将部分内脏震伤,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