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枝丫枯败,凌乱歪倒,是无人打理所导致,可一旁的炉灶下,又有火柴灰堆积,空气中除去腐湿气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气。
屋内摆设陈旧,积了薄灰。
明霁正端详着书案上的文书史册,院中突然传来了推门而入的声响,接着,是一轻一重的脚步。
明霁转身掩在门后,待那人一进屋,便立马从身后挟持,抽出腰间的一把刃横在他的脖颈上。
那人似乎不大康健,胸腔的气息有些沉闷凌乱,说话时都气短:“不知……不知是何方贵客大驾光临?”
明霁语调散漫平常,尾音像是带着笑:“在下有一事不解,不知可否得先生回答?”
此话在李政耳边炸开。
能这样问的,怕不是什么旧敌找上门来。
他咬咬牙,眼底满是坚毅,若落入那些人手中,倒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李政脊背佝偻,发丝黑白相间,明霁本就不欲伤人,在他快要撞上锋刃的一瞬,手腕一转,推了他一把。
李政踉跄着往前走了好几步,才面前站稳。
明霁冷眼瞧着面前人一瘸一拐,“李先生,别来无恙否?”
李政虽不似当年风光,可依旧不该骨子里的傲气:“明大人倒是更胜从前。”
明霁收了刀刃,走到书案旁,随手拣了本册子翻看,不禁讶然,又旁若无人地拿过其他几册,随即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政。
这些册子记载着沈净远门下官员的履历,其间还有各地上缴的钱财记录。
“李先生,”明霁开口:“随我走一趟吧。”
李政笑笑,“明大人,老朽不中用了。”
明霁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能从沈相手中全身而退,您可谓罕见的人才。”
李政在几年前,被人刺杀后致使一腿残缺,与此同时,沈灼华上位,他从前替沈净远干的龌龊事一律叫停,他便逐渐淡出了沈氏。
“明大人,我已为此付出惨重代价,家破人亡,只有一副残缺的身躯,你又何苦相逼?”
明霁扫了眼满脸沟壑的李政,神色不变地回:“我不取你性命,但求你揭发沈相。”
“你以为沈相会放任我带出那些机密文书?”他笑着走到书案前,指了指那堆文书,“这些不过是他留在我这处的诱饵罢了。”
“三姑娘上位,他早就料到会有父女反目的一日,才愿意放我一马,带着一堆早已处理完毕的册子远走,只为了自保。”
这些册子上记录的官员,大多被革职,仅留下少数人还在任职远差,而那些钱财,早已上缴国库,谁来都找不出错。
言尽于此,可明霁不会轻易放弃,吹了声口哨,四周埋伏的影卫通通现身。
“把人带走。”明霁对着影卫吩咐道:“将此处搜刮一遍,动作快些,勿要打草惊蛇。”
影卫称是,随即开始行动。
李政能从沈净远的雷霆手段下存活,定然握着把柄,否则,沈净远不会放任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