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通过通讯得知,这个毫无征兆昏迷的普通人在无防护的情况下暴露在处理区域内,甚至还待了好一段时间。
待令觅松抵达来讯的据点,受难者正安静地躺在观察间的病床上,监测仪器围在病床四周,细小的管道线路呈中心放射状接驳至他体表。
病床边守着个高大的男人,令觅松扫他一眼,见此人虽然五官毫无辨识度,但莫名显得凶神恶煞,周身笼罩着叫人不敢置喙的强势气场,目测至少得是个中级外勤。
她估计够格由此人处理的污染种定然不会是庸常之流,当即便歇了寒暄的心思。
令觅松上前将不知由谁操作接驳的监测仪器按顺序检查一通,发现其中没出现外行人常犯的错误,便开始仔细记录起仪器上显示的数据来。
收集完身体数据,令觅松便托起受难者的小臂抽血检样,细小针管扎进血管,血液涓涓汇聚在食管中。待抽取了足量血液,她抽出针管,顶着莫名的压力给刺穿的皮肤表层覆上一片速效止血贴。
令觅松将血液送进机器中获取检测结果,她详细比对与分析所得的全部数据,又将受难者带去做了个全面检查,得出的结果为一切正常。
受难者应当是遭到了污染种析出物质的影响,突如其来的昏迷可能是触发了身体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她保守地告知处理员:“目前暂时没有问题,先静养着观察状态,有事随时叫我。”
“好,谢谢你。”楼危白对她点点头。
——
时间一点点走过,楼危白两眼一眨不眨,紧地盯着床上的男人,无数难以压制的阴暗念头从心中滋生。
这个世界危机四伏,把他哥放出去实在是太容易出意外了,他心想。
或锁或囚,无论什么手段都好,只要限制他哥的行动范围,让他哥仅在绝对“安全”的区域内活动,直到楼危白将这个世界彻底“净化”至安全标准,再把自由归还……
值得庆幸,在楼危白更为详尽地思考以上计划实施方式前,病床上面色苍白是男人蹙了蹙眉头,缓缓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
——
身体比正常状态更加虚弱无力,席行越清醒刹那便将状态感知完毕。他下意识握了握拳头,感受到了掌心蜷缩时滚烫的高温。
这似乎是从身体内部泛出的温度,但又与发热的感觉不同。
席行越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全然陌生的环境,合理猜测自己正身处CSPS的观察间。
他循着从身体延伸出的细小管道线路看向一众监测仪器,从中找到自己的体温数据。
37℃的大字明晃晃地挂在显示屏上,席行越率先排除了仪器错误,CSPS是专业组织,不大可能使用损坏的仪器。
他想起喷溅在手背的不知名汁液,不由自主地揉了揉额心,迅速得出结论:这是来自污染物质的影响。
不是发烧,是他感知出问题了。
“哥,你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不舒服?”楼危白提前卸下了光学伪装,第一时间迎上前来,扶着男人的肩膀帮他坐起身体。
从视觉盲区突然出现的主角吓了席行越一小跳。
“……你怎么在这?”席行越发出疑问,他在话语中偏移身体,不自在地躲开楼危白的碰触。
席行越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手腕,指腹不自觉描摹终端残留的印痕,没等对方回话,又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哥,我是你的紧急联系人。”楼危白深棕色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我接到通讯就赶过来了。”
男人昏迷不醒、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画面犹在眼前,楼危白牢牢记着自己只能袖手旁观的无力滋味,见他终于清醒,更是顾不上那若有若无的闪躲,情不自禁地展臂环抱住他,又如同对待易碎品般放悄悄轻了力气。
楼危白埋进男人脖颈,哑声应答道:“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三分,哥昏迷好久,我好担心你。”
CSPS居然还带给中招的倒霉蛋呼叫紧急联系人的服务?
污染种是相关隐秘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么?
席行越对此闻所未闻,偏生又见主角言之凿凿,大半夜连觉都不睡赶到这儿来,显得格外有孝心,便欣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宽容接纳了这个拥抱。
不对劲。
过了电似的异样酥麻从周身迸发,主角握成拳头的手安分环在他腰后,一点都没有过界,但席行越又确实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肆意攀升游走。
温情时刻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
楼危白在猝不及防中被席行越用力推开,前者心知以他哥情绪之稳定,绝不可能无的放矢,便依着后者的力道顺从松手,隔着没被排斥的距离担忧观察对方状况。
不知为何,男人竟颇为狼狈地蜷缩起了身体,他紧抿着淡色的唇,只快速瞥了楼危白一眼,耀金色的灼亮眼瞳似有水光一闪而过。
“哥?”楼危白下意识将手探过去,想摸摸他的眼角,却在即将触碰前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出去。”席行越鸵鸟似地把脸埋进臂弯,闷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