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都坐……”
蓝京稳当当招呼道,“陈浩同志也坐,哎,不罚站,这会儿正府秘书长、纪检室主任都在,请黎主任顺便做个笔录,把前天晚上的事情弄清楚,嗯,陈浩同志说说怎么回事。”
陈浩垂着头说:“我沉痛检讨,我辜负了蓝市长的信任,我……”
蓝京立即打断:
“什么沉痛,什么辜负,一件小事上纲上线得这么严重干嘛?完全是工作方式方法瑕疵嘛。”
啊!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特别煞有介事负责记录的黎副主任被蓝京猛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惊呆了,笔尖一滑把纸都划破了。
其他如牛茜贤、钱凡等都张大嘴呆呆看着蓝京,仿佛他说的外星语,一个字符都听不懂似的。
陈浩本人也惊愕万分,手指已经绞成了麻花。
蓝京冲着陈浩沉声道:“我临走前安排你给机关事务处的同志统一做工作服,量尺寸这点小事完全可以委托服装厂嘛,你有什么必要大晚上把人家女同志叫进办公室亲自动手?结果造成误会了不是?”
啊!
这一下办公室里齐齐发出惊呼声,都在惊呼市长如此护短,怎会,怎会想出如此粗糙的理由为陈浩开脱?
陈浩到底在宦海打过滚的干部,临场反应极快,立即接过去道:
“我承认这种做法是不妥当,容易产生误解,当时情况是正好在走廊遇到小吴,平时又比较熟悉,觉得大致测量一下也好跟服装商沟通交流……”
经验丰富如陈浩刻意避免与“小酒窝”的交谈细节,因为仓促之间没法通气,只字不提才是上策。
“啊不……”
牛茜贤拿着照片就要反驳,蓝京手指指了指,威严地说:
“等我问完!陈浩同志再说说,当时你为什么只穿汗衫背心?”
事态演变到这个阶段就是“如何讲好故事”的问题,陈浩不假思索道:
“我正准备约单秘书到后院跑步,是这样吧,单秘书?”
单健只能全力配合,点点头道:“我和陈助理都有夜跑的习惯。”
牛茜贤终于忍不住,气冲冲诘问道:
“请问你拿什么量尺寸?拿身体量啊!”
蓝京指着照片道:“茜贤秘书长别着急,这个我看到了,桌上不是有个卷尺吗?”
所有人都凑到牛茜贤身边看,果然,乱糟糟一团的办公桌上赫然有个卷尺!
说巧合也不是巧合。
这些日子陈浩跟在蓝京后面经常跑城北新区,无论研究图纸、模型,还是实地考察指导工作,卷尺、小刀、铅笔等是随身必备,因为蓝京讲究数据说话,而不是单凭感觉和想象。
牛茜贤反被绕住了,讷讷道:“既然……既然量尺寸,钱科长他们冲进去时为什么不说清楚?这事儿现在已闹得满城风雨。”
陈浩冷笑:“他们明摆着冲着捉奸而去,我说得清楚吗?我要是说量尺寸,转眼间把卷尺抢走重拍照片咋办?”
“这……这……”
牛茜贤感觉糟透了,明明现场捉奸的必胜之局被蓝京转眼间翻盘,按说还有一招可以顽强抵抗,即立即派人将“小酒窝”叫来当场对质,只须紧紧盘问陈浩到底说没说“量尺寸”,否则好端端脱衣服干嘛?
然而眼下的市正府办尤如满是网眼的筛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边市长明确袒护陈浩,那边看守“小酒窝”的恐怕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当场对质毫无意义!
遂一咬牙道,“但我确实从来不知道事务处统一订制工作服的事,正府办也没这个预算!”
蓝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决定的,我证明有这个计划,回头我在记录上签字!之所以给事务处同志订制工作服,目的在于加强服务,市府大院干部员工看到制服就知道事务处的,能够随时反映和解决问题,预算当然有,就搁在我这边呢。”
牛茜贤胆子再大也不敢走到蓝京桌前翻看到底有没有,市长说有就有,没有也必须有。
“可能……可能真是一场误会……钱科长草率了,我也没……没认真核实……”
牛茜贤及时止损把责任推给钱凡,苦着脸歉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