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两点,儒法都无法满足。”
庞统起身在辩台上踱步,神态自若,随后他将目光看向郑玄,说起了一则故事。
“我当初游学之时,曾偶然听到一干农活的农夫与一书生的对话。”
“农夫对农活苦不堪言,抱怨不休,书生听后便搬出圣人之言安慰他,说圣人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郑公可知那农夫是如何回答的?”
庞统对郑玄笑问道。
郑玄缓缓摇了摇头。
庞统哈哈一笑:“那农夫说:圣人啊,最喜欢胡说八道了,你让他在这种一辈子地试试?”
“那书生无言以对,最终掩面而去。”
“不知郑公若是那书生的话,会如何回答农夫的这一问题?”
郑玄眼帘低垂,沉默不言。
因为这一问题无解。
无论跟农夫说再多大道理,再怎么安慰,都无法缓解农夫干农活的辛苦。
庞统这一破局的角度可谓刁钻,他也不谈儒法之弊,只是讲述客观事实,但偏偏又能让人无法回答。
你说儒学好、圣人之言妙,但这些能当饭吃吗?能当兵器用吗?能抵挡敌人吗?
而这,也正是儒学最致命的问题。
“当初天下大乱、汉室衰微,儒学却仍让世人困于繁文缛节,那些腐儒皓穷经只为了寻章摘句,于乱世中毫无用处。”
“最终还是靠陛下英明神武、诸将勇猛杀敌、群臣谋略频出,方才击败各路强敌,平定天下。”
“因此想要令我大汉富强,儒法只能为辅,唯有大力展新学,改良兵器、兴修水利、革新农耕、增强国力、才能令万邦来朝!”
庞统面容虽丑,但在说出这番话时却是慷慨激昂,格外振奋人心。
“说得好!”
台下的吕布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大声叫好道。
他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丑,说话却这般中听,简直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
陈宫瞪了吕布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心里也很认同庞统的话。
庞统这番破局,堪称精妙,难怪能被天子选中参加这次辩论。
连吕布这个大老粗都被说动了,更遑论台下的其他士子了,不少支持儒法的士子们在听完庞统的辩论后,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华歆脸色相当难看,他很想上去反驳庞统,但却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王朗见华歆不动,而郑玄孤立无援,于是主动起身道:“你这竖子当真是巧舌如簧,竟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儒学传承千载,是我华夏文明之根,礼义廉耻皆出自此。周公制礼作乐,孔子周游传道,方使我华夏有别于蛮夷!”“如今你却大放厥词,称圣人教诲无用,如此置先圣于何地?又置历代先帝于何地?”
“三纲五常,忠孝礼义皆从儒法而来,我大汉以孝治国,依你之言难道这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