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结束,晶片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芙兰喃喃:“原来最初的缔造者……也是凡人。”
“而且是敢于承认失败的凡人。”玛莉亚轻声道,“这才是最珍贵的部分??他们没有把错误藏起来,而是把它变成了路标。”
夜深了,小镇陷入宁静。玛莉亚独坐灯下,翻开一本旧书??那是老师遗留的手札,扉页写着一句话:
>“教育的本质,是让每个灵魂都有权定义自己的意义。”
她正欲合书入睡,忽觉胸口一热。那封来自“另一个她”的信竟自行浮现淡淡荧光,文字逐行重组:
>“你以为我消失了?不,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
>我是你面对抉择时的那一瞬犹豫,是你坚持信念时的那一丝动摇,是你拥抱他人时那一缕自我保护的本能。
>
>我是你的界限,也是你的边界守护者。
>
>当你过度宽容,我会提醒你公正;当你过分严厉,我会唤醒你怜悯。
>
>我不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而是你内在的平衡机制??正如秩序与自由本不该对立,而是互为经纬。
>
>继续建你的图书馆吧。我会在那里,在每一句犹豫的提问里,在每一个难以下笔的回答中。
>
>因为真正的共信,始于允许内心的分歧共存。”
信光熄灭,一切归于平静。
翌日清晨,索妮娅乘飞艇抵达灰喉镇。她走下舷梯时,身后跟着两名特殊访客??一个是戴着眼罩的former守序同盟审判官,另一个则是曾被判定为“情感冗余体”而遭放逐的少女工程师。
“他们想加入共信驿站。”索妮娅说,“一个请求赎罪,一个寻求归属。我知道你这儿不收人,只传火种。但他们坚持要见你。”
玛莉亚迎上前,目光落在审判官身上。那人曾亲手清除过三位异议者,其中包括她的学姐艾琳。她记得那份档案里的冰冷评语:“情感干扰执行效率,建议永久静默处理。”
而现在,这个男人低着头,双手捧着一只破损的机械鸟??那是当年执行任务时从艾琳房间带走的遗物。
“我毁了很多东西。”他声音沙哑,“包括我自己。这些年,我一直在修复这只鸟。齿轮磨坏了就重铸,线路烧毁了就重接……可它始终飞不起来。直到昨晚,我终于明白??它需要的不只是零件,而是启动它的那句语音指令。而那句话,只有你知道。”
玛莉亚凝视着他,良久,才轻声说出三个字:
“艾琳爱你。”
机械鸟猛然震颤,翅膀展开,眼中亮起柔和蓝光,随即腾空而起,在图书馆上空盘旋三圈,发出一声清越鸣叫,如泣如诉,似笑似叹。
少女工程师走上前,递上一台小型装置:“这是我做的‘共鸣记录仪’,能把情绪波动转化为可视光谱。我想记录人们的悔恨、宽恕、思念……让那些看不见的情感,也能留下痕迹。”
玛莉亚接过仪器,打开开关。屏幕缓缓亮起,显示出一道复杂波形??悲伤与希望交织,愤怒与温柔缠绕,混乱中藏着秩序,寂静里孕育回响。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露卡。”少女低头,“以前他们叫我‘不稳定因子’。”
“现在你可以叫自己‘可能性观察员’。”玛莉亚微笑,“欢迎来到提问之屋。”
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小镇。人们纷纷躲进图书馆避雨,屋内挤满了陌生人。有人低声讲述亲人因旧制度逝去的故事,有人哽咽着忏悔自己曾盲从权威所犯下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