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看,这是市政厅能提供的人最好的市长宅邸了。没有被非法入侵过,墙壁里没有尸体,阁楼也没有奇怪的娃娃或者画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屋子太大,对于拉文德一个单身女性来说有些空得吓人。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是市政厅能提供的最后一栋没死过人的房子了。上一户住在这里的市长是七口之家,他们一家是被大卡车碾压而死,所以这栋房子不算凶宅。
迪克和拉文德推开大门进入时,甚至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家庭气息。
尽管墙壁被重新粉刷过,依然能隐隐看出下面小孩子的涂鸦;客厅的地毯很有品味,沙发和茶几的距离也恰恰好,仿佛能看到昔日家人们聚在一起看电影的场景。
这栋房子能提供的“家的感觉”也就仅限于此了。大部分的房间,在征询过拉文德同意后都被钥匙锁上,只在让保镖每天检查时打开。
刻着郁金香的门沉闷地挡在眼前,让人不禁想起那个童话,蓝胡子和藏着尸体的小房间。夜深人静时,会不会也有孩童的幽灵循着记忆跑到这里,等待着某人开门?
不管是人间恶魔还是真的来自地狱的恶鬼都见过的迪克,自然是不会这么浮想联翩的。
他拿出安保队给他的钥匙,一间一间地检查过去。
gcpd已经大致检查过一番,但今后他每天都要重复一遍这样的工作,多做这么一次也无妨。
“没有窃听器,没有摄像头,地板和墙壁也都完好无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女士,您在看什么?”
“我也在检查,看看这里有没有隐藏的通风口啊,全息投影啊,不能混在一起的清洁剂啊之类的。哦对了,还有吊灯的链条是否稳固,会不会摔下来砸死人——”
“侦探小说?”
“是真实发生过的案件。”她看过不少米花警署的卷宗。
“……如果这样做能让您安心的话。”
拉文德猛得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又犯了米花人的老毛病,懊恼地在心里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又说错话了,看来我必须得从现在就开始练习说话的技巧。对啊,眼下不就有一个好机会吗!”
她在脑海中重复一遍刚才在手机上紧急搜索的美国人初级幽默技巧——说点派对和朋友之类的安全话题,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再有就是拿自己开玩笑,不要冒犯他人。
拉文德清清嗓子,编出一个她现想的关于新房子的笑话:“对了,格雷森先生,这房子你不觉得很适合用来开派对吗?”
迪克正好发愁该怎么样才能说点让拉文德感到踏实的话,听她换了积极的话题,也就顺着说下去:“虽然没有泳池,但厨房里好像有完整的设备,可以请个厨师来现场烹饪。”
“是呀,而且空房间也很多,可以用来和朋友玩轮盘赌。”
“……是我想的那个俄罗斯轮盘赌吗?”
“我把它命名为‘市长宅邸轮盘赌’。一共六个空房间,随机选一扇门打开,猜猜哪扇门里面有炸弹,挺刺激的是不是?”
看到迪克的表情,原本挂着笑容的拉文德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美国人不喜欢炸弹笑话吗?她以为米花的文化特产会很受欢迎。
她明明按照技巧里指导的去说了。没有冒犯其他人,只是拿自己和自己的房子开玩笑,加点美国本土化特色的木仓支要素。
为什么迪克会用这种复杂的神色看着自己,蓝眼睛里带着看不懂的情绪?
拉文德再次深刻认识到文化差异是如此难懂。
“抱歉,这个笑话似乎不太好笑。”
再怎么想也不明白,于是她决定老老实实地道歉,顺便把后半句“不过不用担心,因为我的朋友压根儿没有六个”给咽回肚子里。
迪克回过神来:“哦不,您不用道歉!我只是……感到很抱歉,因为您必须过着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也是夜翼想对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