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哼哼唧唧,骂骂咧咧,到底没让这家伙再跪回去。
“行了,你哥给你们透了这么多事,你们都来说说吧。说说各自的想法。”朱元璋威严说完,又感慨,“不知我大明朝国祚能得几绵长……”
“我看也没多绵长。”朱樉一张嘴就吐不出象牙来,“大哥不都直说了中晚明吗?那肯定没点寿命啦。估计半吊不吊,马上就要嘎嘣了。”
“哦对了。”朱樉又记起来了,“我们的史都被别人给修了。妥妥完蛋了。”
刷一下。
朱元璋脸色跟上了墨那般黑,他把脸一摆,拉得比驴长:“咋?这屋子里就你会说话是不是?所有人都听不见中晚明,就你耳朵能听见?你臭显摆个什么呢?肚子里没二两香油的货!人这么燥,就给咱去城外跑圈去!”
这可是老朱给儿子们的限定体育锻炼项目。
先绕城跑个三分之一的距离,剩下的路程,才可以骑马,这样身体和骑艺都能锻炼到。
人是不能知道自己的死亡消息的。
知道死亡消息后,有人会变得超脱,有人会变得疯狂。
很不幸,朱樉就是后者。很明显,他正在放飞自我,连老朱都不怎么怕了。
他不止不肯去,还非要把心里话都倒出来:
“父皇,大哥已经告诉了我们允炆那小子不行,老四,老四虽然很行,但是老四的后代们看起来很不行啊!那些被点评的什么天顺正德嘉靖万历,不知道是你哪一代的孙子。嘉靖反正也是个孝感动天的货色,正德呢?居然还被特意点评了一句有武风。可想而知,其余的皇帝是怎么个鸟样。”
朱棡也默默点头:“老四的继承人还想把国都迁回南京。子不能行父之道。”
朱棣抗辩:“是差点,没有迁!而且他庙号仁宗,听起来明明很不错。”
其他皇子才不管他呢。
还是由朱樉建言:“所以父皇啊,您再想想?”
朱元璋:“想什么?”
朱樉疯狂明示:“大哥给我们显灵,也许不是让我们在老四和大侄儿中做出选择,而是告诉我们,这两个都是错误的答案,我们需要走出一条新的道路,寻找一个新的答案。”
朱元璋:“哦?你有什么高见?”
朱樉:“我看父皇你不如巡视一下您的孙子,我们大家的孩子,哪个更有才,哪个更杰出,您把他定位太孙,我们做父亲的,也就跟着父凭子贵……”
朱元璋摆摆手。
侍卫进来,把朱樉拖走锻炼去了。
灵堂里只留下他遥遥的声音:“爹啊——爹!听听我的话——听听——老四爱你,我也爱你啊——我也会在史书上写我有多爱你——只要给我足够的机会——”
老朱打了个寒噤。
他被朱樉闹得累了,再看看其他儿子,也懒得说了,干脆让他们各自散了,自己也回去休息。
是夜。
灵堂无声。
却有黑影偷偷进来。
灵堂上的烛光将黑影一晃,不是别人,正是朱棣。
朱棣来到灵堂之前,别的不忙,先捻起香烛,给他大哥上了炷香后,才从袖中取出三张纸。
那是三张圆形的金纸。
金纸上边写了满满的墨字,这是他和姚广孝商量出来的。白日里刚从灵堂回去,他就迫不及待地将灵堂之中发生的种种告诉姚广孝了。
这位要送他一顶白帽子的僧人一听,便离座下拜,对他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恭喜什么,贺喜什么,倒是不用说得太过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