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一行已经在这儿等两日了,最初堪称心急如焚,寝食难安。
闺女不知天高地厚地离家出走,要不是霍修及时赶到马不停蹄地追上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真教人稍想想就窝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可见了面吧,瞧见她那两只葱段儿似得小手上还有些伤痕未消,委委屈屈凑到跟前来低头认错,阮夫人又说不出来什么责备的话了。
阮阮这些天过的艰苦,脸蛋儿教北风吹得红扑扑的,阮夫人命人取来些润肤膏教她抹上,又问:“你爹爹那会儿说霍修在他那儿已过了明路,你们俩的事,这就定了下来了吧?”
阮阮对着小铜镜仔细擦着脸,嗯了声,“这次回东疆,霍家的媒人就要上门,您要是有空可以帮我看看嫁衣了。”
“那他家里呢?他们这样的人家多半看重门第,他爹娘都乐意吗?”
阮夫人道:“霍修这个人长久看下来的确是不错的,但是姑娘出嫁,婆家人是否好相处也很重要,不然将来日子要不好过的。”
阮阮其实也没见过霍修的高堂呢,但上回见霍盈的印象很不错,霍修也说过他家没人会看不起商户,便咧嘴笑了笑,教阮夫人放心。
“您闺女这么可爱,漂亮嘴甜会哄人开心,管家算账无一不通,霍家老夫人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您说是不是?”
她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这样的性子,至少不会自怨自艾,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阮夫人瞧着倒是放心了许多。
阮阮从阮夫人房里出来时,周遭已黑下来了,龙牙关的夜幕降临得极早,一片寂静中,只剩下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霍修为了在阮家人跟前守礼,阮阮的房间自然要安排着同阮夫人一处,不能随心所欲将她搂在自己被窝儿里。
她跟着婢女回房间坐了半会儿,没忍住,还是轻手轻脚掩上门,做贼似得溜出去了。
一路往东南方向去,走在回廊上时,见那边儿屋里还燃着烛火。
阮阮给两侧的侍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进了屋,想悄悄看看他在做什么,扒在画柱后头探出个脑袋,却冷不防被他戏谑含笑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霍修刚刚换过右胳膊上的药,正靠在床头由医师上板子,瞧着朝她招招手,“来都来了,站那么远做什么。”
有外人在呢,阮阮有点不好意思,两手绞着衣带扭捏往床前挪步,“我就是来看一眼你伤怎么样了……”
她说着又状似不经意般瞥了瞥医师。
医师是个极有眼色的,瞧着这境况不便久留,随即从一旁药箱中拿出几个小瓷瓶交给她,说:“大人还剩下背上的淤青和身上一些擦伤需要涂药,有劳小姐。”
阮阮这就很乐意点头,煞有其事嗯一声,手里拿着药瓶目送医师过了画柱,转身,望着靠在床头似乎弱不禁风的霍修笑了笑。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她站在床边的脚踏上,居高临下,混不吝地冲他扬了扬下颌。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都成她来调戏他了呢。
霍修没言语,片刻,却从被窝儿里伸出条长腿,脚尖勾着她膝弯后稍一使力,她猝不及防,果然立时站立不稳,轻呼一声,扑腾着双臂小鸟似得飞进了他掌心里。
他笑,“瞧,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你怎么使诈呢!”
阮阮撑着手臂爬起来,觑他一眼,忿忿哼了声,“算了,总归怎么脱都是你光,我就勉为其难看一眼吧。”
说着蹬蹬腿脱了鞋,转到他身后去盘膝坐着了。
她的涂药原就是不怀好意的,小手沾着药膏,冰凉凉抚上他宽阔的背,姑娘的手上没多大劲儿,软绵绵像是在他心上挠痒痒。
另一只手不时又戳一戳他胳膊上的肌肉,指使教他手臂使劲儿,和她纤细的指尖做对抗,再松开,再使劲儿,一次又一次,无聊地把戏也能教她玩儿得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