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征心头一震,悚然大惊:“陆梨衿——”
以藏的手指,在半空中来回几划,是一个五角星的形状!
闻征拔剑暴起,剑影狂啸,长剑“徐无鬼”瀑散成一团漆黑如墨的烟云,凝结成无数恶鬼的狰狞形状,朝以藏暴拥疾卷而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
在“容销金镜”领域里,以藏的出剑只在瞬息之间,陆梨衿比闻征就要慢太多了,小陆大夫根本来不及防御,更别说什么起身闪避,她只觉得劲风一掠,左眼就变得血红一片,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钻心的痛楚!
她的左眼也被……
以藏开怀大笑,他确实是个顽劣的少年,吃瘪了自然是当场报复回去:
“——现在我们也很般配哦!”
闻征暴怒的剑意这时才挨到以藏,但以藏不比刚才那般仓皇,闻征了解了以藏,以藏同样也了解了闻征。方才那般猝不及防地中招,只是因为闻征突然改变了流派,大多数扶桑人都是一辈子只学一个流派的刀术。北辰千流斋之所以会掌握多种流派,只是因为她是女子,一般剑道门派的师傅,不可能将压箱底的绝活传于女流,北辰千流斋只是被迫地学习多种流派的皮毛,以多胜精罢了。
闻征三种剑法,以藏俱收眼底,毕竟是一等一的剑客,知道了就没什么措手不及之说。
以藏闪身让过,同时翻腕出刀,飞溅的刀光交织成一道鲜红的藩篱,正面撞上了闻征咆哮而来的阴森鬼气。两道刺势磅礴的炼炁恶狠狠地对冲,天地静默了一霎,既而爆开耀眼欲盲的光华,整个庭院都被炸出了一道深坑来!
烟尘飚涌,闻征飞身抢出视野,落在了陆梨衿身边,冰冷的手甲捧起了小陆大夫的脸。
陆梨衿愕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闻征也愣了一下:“看你左眼的伤。”
我还能干什么?
陆梨衿怒道:“你也神经病么?!”
现在打着打着,你突然分心来看我的伤是做什么?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以藏刺这一下,明摆着是要把刚才的羞辱原数奉还的,看天御神社的尸体,就知道以藏习惯折磨猎物,对小陆不可能一击必杀。
闻征:“……”
这不是担心么,都说关心则乱,人担忧的心情是不讲道理的。
陆梨衿惊道:“——后面!”
赤红如血的刀光劈开漫目烟尘,骨质太刀追风赶月而来,这一刀打出了如有实质的刀风,陆梨衿能看见炼炁幻化而成的点点碎樱,犹如破碎的鲜血一样泼溅开去。
上一个能把刀玩得如此华丽的,还要属“九刀”薄燐的红梅刀风。
这个距离下,视觉效果上震撼难言,但闻征已经没心思吟咏风月了,拧腰、跪地、回身,背对小陆、面对以藏,水平地推出了沉静无匹的一剑:
破军剑第十?改:正天罡。
当年在烟罗镇,还是毛头小子的闻战,一记杀势磅礴的正天罡,直接把悍将打到见血。而如今,这一记机锋凛冽的杀招,在闻征的手中变得沉稳而安静,像是黄河奔涌而来时,泰然不动的山岳一般。
因为闻征身后是陆梨衿……他不可能把这一剑打出去,而是要化为一道坚实的屏障,全部防住以藏的进攻路线。
红樱扑簌如雨,黑焰嘶声缭绕,白发女孩跌坐在地,素色和服上织染着青绿的唐松,飞舞在咆哮不息的流风之中。
杀机凛然,瑰奇万方,整个画面像是扶桑志怪话本的华丽插页一样。
锵!
以藏与闻征短兵相接,此时两人并未收身撤步,而是刀剑相抵,互相角力,刀身与剑刃激溅出明灿的火星。
以藏面无表情,神色阴冷,他感觉到了闻征的心不在焉,不由得更加愤怒:“你在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