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后天便要世界终结,再不讲就没机会了,这要不要脸,又有什么关系?
陆梨衿吸了吸鼻子。
她有些恍惚又有些释然,眼下大劫将至,所有人死期不远,这爱啊恨啊,宣之于口,说与人听,就算是了却一桩憾事了。
也对,也对。
陆梨衿闷闷地伸出手去:“我要扳指。”
闻征没反应过来:“什么?”
“翡翠扳指,你手上那个,本该是女人戴的东西,你成天戴在手上作甚。”
说的正是闻家主母的扳指。
陆梨衿低着头,去薅闻征的手,她不敢抬起头,生怕对上了闻征的眼睛,小陆内心那股浑水摸鱼的勇气,就要流得一干二净了。
闻征默了默,随即笑了起来,这回闻大侯爷是真的开心了,笑意染上了眼角:
“——这不是怕丢了找不见?那陆大夫帮我戴着罢。”
小陆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她怎么配得上这种东西?一介罪臣之女耳,况且无法生育,居然肖想着闻家主母的位置,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
陆梨衿也开心起来,这本就是她梦里想过的事,如今真的实现了,为什么不开心?
她就着闻征的手,给自己戴上了这扳指,既无高堂见证,也无亲朋作陪,这枚太原正闻家的主母扳指,戴在了陆梨衿的手指上。
开心就好。
人生如白露闪电,朝生而夕灭,本就是没什么意思的事情,不活得快意怎么行?
陆梨衿靠在闻征的肩膀上,用力地向天张开五指,此时她也找不到人炫耀,那就向老天炫耀好了。
你看,就算是世界陨灭,她与闻征,也算是死在一起的。
——这不就是“百年之后,合葬一坟”?
?
?
?
云雀的眼泪不似小陆那般多。
要说小陆是水做的,那么她便是冰做的,偶尔融化几滴,便又凝住了。
云雀掉了几滴眼泪,便觉得哭不出来了,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院落里发呆,任由红樱落了一头一肩。
在绝望里,她想明白了,一件更绝望的事:
——破坏长城的究竟是谁呢?
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