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宋简之总觉得旁人都在嘲笑他,之前本就因为宜真动手不得不躲在屋内修养,发生了这件事后,更是连屋门都不出了,整日只管把自己关在屋内喝酒,满身颓废。
自得院中,宜真只管过自己悠然自得的日子,默默算着时?间。
皇后千秋在九月十九,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快了。
几?年的辛苦忍耐,就是为了这一天。
忍忍,再忍忍。
宜真闭了闭眼。
“这个襄台伯,真是……”高嬷嬷摇摇头,语中微有?蔑然。
不过是一件小事,竟就将他打垮了,不堪一击。
这句话再加上高嬷嬷的神情,立时?就把宜真给逗笑了。
“极致的自傲,其实是自卑。”
她止不住的笑了一会儿,含着眼中一汪笑意,轻声说。
宜真曾经也被宋简之深藏的傲气给唬住了,可历经世事,她才明白?。
这般敏感纤细,轻易就能触动的傲慢,其实是一种深藏在骨子里?的自卑。
或许一开始宋简之只是单纯的傲气,可一个小小的襄台伯,在这京中算得了什么呢?
什么都不算。
所?以他的傲气,自然而然就被碾碎了。
若宋简之能承认自己的寻常,做一个聪慧沉稳的伯爵,那也就没后面?这么多事了。可他做不到。
他撑着自己心中的骄傲,轻视又怨恨一切瞧不起他的人,仿佛都是别人有?眼无珠。
真是可笑的自卑啊。
高嬷嬷神情微动,很快就领悟了宜真话中的意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若论?骄傲,谁能比得过皇家人。可事实上,真正的皇室宗亲权贵们?,一个一个,不管心中如何想,在面?上以及接人待物上,都会保持足够的谦逊与温和——
想得到更多,自然要先付出一些?东西。
京中关于宋简之的流言纷飞,宜真出门后难免也受到了一些?影响,许多人都心怀惋惜,还有?人安慰她还好宋庸有?出息,不过这都不算什么。
唯一的影响,就是潞安县主?很是惋惜,觉得宋简之废了,宜真若再想寻个可心的人生孩子就难了。
宜真哭笑不得,再次婉拒。
廖氏同宋简之母子越发的深居简出,沉寂下来,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做出什么事来,让人继续议论?,想让时?间将这件事冲淡。
京都富丽繁华,热闹层出不穷,两人想的很好,等过些?时?间,应当渐渐就不会有?人提起这件事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再大的热闹,在没人推波助澜的时?候,渐渐被别的新鲜事所?取代,尤其是皇后千秋将近,陛下登基十余年,从未过过寿辰,似这般下令大办,还是头一回。不说朝上,便是寻常百姓也不由上心。
十余年的时?间,当初战乱种种,还有?许多人记得。
越是如此,他们?越是感激结束了乱世的当今圣上,越是忠诚爱戴,得知皇后娘娘千秋将近,不少人自发的开始准备祝贺。更?别说其中还有?官员暗自推动,想借此在陛下面?前得个好。
京中一时?十分热闹,谁还记得小小襄台伯的事情。
宜真又是激动,又是期待,还抽空亲自绣了一个抹额。
皇后娘娘年轻时?随陛下征战,受了不少的罪,现在每到秋冬,一吹风就头疼,抹额多少能起些?作用。
知道皇后娘娘平日里?穿戴,比起华贵,更爱舒适,宜真就没选那些?又沉又硬的珠玉宝石,只绣了一些?吉祥的纹样。
虽不算多么珍贵,但足够用心。
恍惚间,就到了千秋寿诞这一天。
宜真早早早收拾起来,边叮嘱高嬷嬷去看?着宋庸。
为着这一日,她准备了很多,她的不消说,只宋庸今日的穿戴,衣裳头冠玉带等等,都是新做的。
高嬷嬷欣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