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天气变凉了,树叶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十二月六号是宛宜的生日,子龙买了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宛宜嘴上责怪子龙浪费钱,心里却是无比欢呼雀跃。两个人中午在子龙爸妈那吃了饭。公公婆婆一如既往地热情、兴奋,嘘寒问暖,对于孩子的出生显得迫不及待,不断地嘱咐子龙要好好照顾宛宜。宛宜已经习惯了婆家屋子的狭小、昏暗,她甚至开始觉得里面很温馨甜蜜。晚上,宛宜和子龙来到爸妈家。子龙买了一个蛋糕,开开心心地帮宛宜过完二十六岁的生日。宛宜爸妈少不得要仔仔细细问宛宜的状况,让子龙多多体贴宛宜怀孕辛苦。子龙毕恭毕敬地应下了。其实不必双方父母一直强调,他也懂得分寸。天下父母就是这样,关于儿女的事,千千万万遍的唠叨犹嫌不够。怀孕后的生活更加乐不可支了,比晚上吃的蛋糕还甜。从没想过,幸福竟这样简单而充足。本以为只要拥有子龙的陪伴、关心、呵护就足够了,没想到孕育一个小生命可以让生活更加完美。“今天真开心!”宛宜洗完澡走进浴室。子龙正坐在床边调弄着他的照相机,说:“开心就好,只要你开心就够了。”宛宜俏皮地说:“还不是因为我开心了,对宝宝有好处。”“宝宝好当然好,你好也重要。”子龙一向对宛宜的俏皮不以为意。“你好也很重要。”宛宜走近子龙,温柔地说,“你在看什么呢?”子龙连摁几下照相机上的按钮,冷静地说:“没什么。”“给我看看。”宛宜也坐了下来。宛宜拿过相机,看到自己吃着蛋糕甜蜜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流淌过。她往上翻,看到致远笑容可掬的模样,说:“是致远?”“嗯。”子龙声细如蚊。再往上翻看,有不少致远的相片,宛宜歪着头说:“对了,好久没看见致远了。他干嘛呢?最近也不过来看看。”子龙冷静而悲伤地说:“他爸爸去世了。”“啊?”宛宜端正了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子龙。“他爸爸病重,也不知道从哪弄到致远的号码,说想临死前见见致远,致远就回去了。前几天他爸爸走了。”子龙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沉沉的悲哀。关于朋友的事或工作情况,子龙从来不主动对宛宜提起。宛宜同情而伤悲地说:“那他一定很伤心,本来就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现在……他也是命苦,你多多安慰他。”子龙闭上双眼,皱着眉头,发出沉重的叹息,说:“过两天应该就会回来了。”“回来后,让他来家里玩玩,别一个人憋着。”致远一直对宛宜和子龙很照顾,他有什么事,他们俩应当帮忙分担。宛宜看出了子龙的伤感和不欲多言,也就闭口不说了,只静静地陪着他就好。这一夜,子龙彻夜难安,在黑漆漆、静悄悄的屋里,像是在寻找什么。生活无情且冷漠,不因任何人的欢喜而停止,更不因任何人的悲伤而倒逆。处于其中之人,必得不顾悲喜地前进。又一晚临睡前,宛宜兴致勃勃地说要给孩子取一个好听又有内涵的名字。她让子龙搬出了家里的《新华大字典》,说:“你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出适合我们孩子的名字。”子龙仔细地翻了翻,指着字典上的字给宛宜看,说:“如果是男孩,叫卓璟,好不好?这个璟字。”宛宜若有所思,说:“璟,玉的光彩。卓璟,璟璟,璟儿。很好听,可是我喜欢孩子的名字有三个字。”“三个字?”“有三个字的话,别人叫后面两个字就会很亲切。你看,子龙,宛宜,多好听。”子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宛宜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着问:“你希望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都一样,我都喜欢。”子龙继续埋头在厚重的字典里。“你爸妈肯定更希望是男孩。”宛宜的手停在肚子上,有一丝不悦。子龙不经意地脱口而出:“嗯,是男孩就更好了。”看来,子龙也更希望是男孩,宛宜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是男孩的话,叫泊明怎么样?”子龙的声音闪着喜悦。“泊明?”“非淡泊无以明志,泊明。”子龙肯定地点点头。“泊明,薄命。不好听。”宛宜语气坚硬地否定子龙的提议,继续解释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致远的名字好听,泊明不好听,换一个。”子龙默不作声。“我想到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男孩叫谦润怎么样?”宛宜自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