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看春尽一眼,表情莫测地说:“看来范夫人跟拂雪相处得很?好?啊。”
“还可以,呵呵呵。”春尽紧张地咽口唾沫。
“看来她很?依赖你?。”薛行的语气带了一丝不可琢磨的意味,“范夫人眼睛不舒服?”
春尽眨了眨快抽筋的眼睛,回道:“没,挺、挺好?的。”
要不是?怕拂雪嘴快说出什么,她也?不至于这么拼命,眼珠子都?快回不到原位了。
拂雪走过来,看到薛行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听起来你?好?像不欢迎我。”面对拂雪,薛行脸上的表情真实了些,就像拨开了笼罩其上的云雾。
春尽以为拂雪肯定会反驳,没想到拂雪竟然说:“您猜得真对。”
春尽悄悄擦了擦汗,默默离两人远了些。汗流浃背了老?妹儿,我的命不是?命吗?
好?在薛行并不生气,他盯着拂雪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这跋扈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拂雪落后一步抓住春尽的手,在春尽挣扎的时候挠挠她的掌心,手上力道却重的不由她挣脱。
为了不搞出动静被?薛行发现,春尽只得由她牵着。
走了几步,拂雪说:“也?许随了我母亲。”
薛行的脚步猛地一顿,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思,春尽被?他的动作?吓得又是?一身汗,拂雪摩挲着她的手背,意识她没事。
站了许久薛行才继续抬步,道:“你?母亲知书达理,不像你?这般骄纵,若她还在……”
剩下的话留于齿间,但?说的人和听的人似乎都?明白。春尽一知半解,却从他变得沧桑的声音里窥到了些什么。
下人早就去请范黎了,薛行坐下没多久他就来了,进来就“啪”的一声跪下,请求责罚。
薛行端起茶杯放到嘴边,也?不知道喝没喝,他极淡地看着范黎,很?快氤氲的热气遮住了他的眸色。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即便是仗着母亲的旧情任性的拂雪,此刻也?不免噤了声,毕竟他们面前的是一怒便可流血千里的帝王。
薛行是?个好?皇帝,他励精图治知人善用,因为范黎有才能所以重用他,也?不猜忌他会功高盖主,但?他的心性也?是?最难猜的,此番范黎擅自调兵前往东武城,难保不会触碰他的逆鳞。
所有人屏息以待,外面等候的林颦都?快急哭了,金浅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但?其实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直到茶里的热气散尽,薛行才沉声道:“你?说说朕该以何种?罪名责罚你?。”
“臣没有请示陛下擅自调动大军,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薛行忽然提高声音,吓得在场所有人都?一激灵,林颦甚至直接哭了。
那盏茶薛行一口都?没喝,全部洒在了地上,茶杯砸在范黎的额头上,很?快就有鲜血流下来。
他面不改色,回道:“陛下喜怒,臣愿意以死谢罪。”
林颦听了差点?晕过去,若不是?金浅和赵清蓉揽着,就冲进去为范黎求情了。
春尽看着一脸怒容的薛行,只觉得后背发凉,果然伴君如伴虎,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地,可看薛行的样子,他好?像并不打?算杀了范黎,否则就不会微服私访,而是?直接下旨处死?了。
拂雪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最沉得住气。
“以死?谢罪?你?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一个人死?了就行了吗?”
范黎终于急了,“一人做事一人当,都?是?臣一人之过,与我范氏族人无关!”
“你?拿着虎符私自调动军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的族人?朕这半月快被?言官烦死?了,参你?的折子一车一车地往朕这里送,他们恨不得生啖你?肉,你?让朕怎么帮你??!”
范黎气势弱下去,趴在地上小?声:“舅舅,我错了。”
薛行冷哼一声,道:“现在认错?晚了!即便你?是?朕的亲外甥,朕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可诛九族的话,您也?包括在内啊……”范黎小?声蛐蛐。
薛行听到脸色铁青,抓起茶壶扔过去,这次范黎没有乖乖守着,而是?略微侧身,茶壶擦着她的面颊飞过,掉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你?还敢躲!”
范黎:“是?您准头不行。”
看他们还能这样斗嘴,春尽悬着的心落了回去,看来是?雷声大雨点?小?,薛行也?不忍心杀掉范黎,应是?小?惩大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