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李信红了双眼,下达不计伤亡全力进攻的命令,提着武器上了前线,身先士卒。那消失的千名齐卒没有泅渡德水,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秦军背后!趁着秦军全军压上背后偷袭,现在被围在当中前后夹击的变成秦军了!为今生机所在,只有攻破背水阵,将这只剩下一千五六的齐兵全部赶尽杀绝,驱赶到德水溺死,此仗局势才能重新扭转,复归于秦。一直在后方俯瞰战场的李信,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入了战局,凶猛冲杀。将军参战,秦军士气再度大震,一时间爆发的战斗力猛然高涨,硬生生进了三步![大局已定!此战胜矣!]迎战爆种秦军,韩信不忧反喜,视野满是秦军的他看不到秦军背后的天蓝色“齐”字旗,但能通过秦军疯狂的表现来判断局势。他浑身浴血,和身旁貌过美人同样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的张良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手中利器戳破一名秦兵咽喉,收枪时带出一汪血泉,些许迸溅如韩信口中。这位视李信为踏脚石还嫌太低的年轻上将怒发冲冠,咽着敌血,声震沙场!“我大齐援军已到!降者不杀!”嘈杂的战场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飞扬的尘埃飘在空中,迸溅的鲜血凝而不落,秦齐两军的动作表情都好似停滞住了。“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一千五六的齐兵,喊出了一万五六的气势!背水阵排在最后一排齐兵的鞋跟已被浸湿,坚持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援兵!等来了上将军所说的转机!背水一战!不进则死!他们怒吼着,爆发出要天地都失去颜色的能量,不计生死,列阵反扑!倒推秦军七步!秦锐士不及齐技击,这场仗他们赢了!韩信只觉畅快淋漓,本来沉重的长枪都轻便了不少,使用的越发得心应手。[能以三千齐卒战胜一万秦兵,除我韩信以外,还有何人!]他率领三千齐国精骑逃到黄河改道处,借着在树林中拉开的距离,第一时间就分散出去一千精骑埋伏在外。谁能想得到,他敢将一共就只有三千人的齐军分兵呢?而且秦军有近万人,一千多齐兵分出去又能有什么用呢?这既不符合逻辑又不符合兵道,就像是两人对枪一个人突然把弹匣卸了扔掉,这是自寻死路的蠢货之举。一千齐军连人带马,在秦军未至之前很顺利地隐藏在了韩信指定地点,距离黄河改道的隘口不足五百步。没有人能想到,就不会有人去精密排查。只要这千人不骑马逃跑使得蹄声震震大地颤,就不会暴露。为防止李信看出缺人,韩信将剩下的两千匹战马排在最前面,就算是天公不作美,夜色不临,也难以看出三千人少了三分之一。李信自从亲上一线就发了疯似的进攻,留给他的时间少得可怜。若后面是一千齐国步兵,两面夹击秦军就是一个笑话。秦军硬实力摆在这里,整体实力在齐兵之上,正面作战三千夹击一万,凭什么?但是,后面这一千是骑兵,对于前有齐军列背水阵挡路的秦军而言,这一千齐国精骑就是一把利刃!若仅仅如此,此战倒也不是没有胜算,但不要忘记,秦国的一万匹战马也留在原地。经历过两千匹火马冲阵的李信毫不怀疑,身后这些不在乎战马伤亡的齐国骑兵会再来一次!在这个凹口,且与齐兵交战的时候以背迎接万马奔腾,必死无疑!必须清理掉堵在德水前的这些齐兵,秦军才有一线生机!齐卒骤然高涨百倍的士气,和“援军赶到,投降不杀”的喊话没有降低秦军士气,他们在李信的带领下疯狂进攻。可人力有时尽。他们与同样不顾生死且技击高超的齐兵交战,进上一步都千难万难。身后的战马却是只顾狂奔驰骋,百步路瞬息便过。当那骤如急雨般的马蹄声响起时,顶在前线的李信精神恍惚,一个失意,一杆青铜长枪便扎了进来。“将军!”在旁亲卫一声怒吼,单手拔出腰间副武器秦剑以巧劲格挡,长枪擦着李信战甲撩出一串火花,扎在空隙处。这一刻,身体本能反应大过神经。李信右臂舒展张开,腋下夹枪杆控制住袭击的这名齐兵,亲卫则悍然劈剑斩在其胸前,再猛然一脚蹬上去揣开。李信对这一切浑无所觉,他仿佛回到了数年前,意气风发追杀项燕时,背后突然窜出了打着火红色“楚”字大旗的昌平君。那是秦国五十年内败过的最惨之战。同样是冒进,同样是前后夹击,他再一次败了。上一次有亲卫拼死护送,他逃回了秦国。这一次他的身边仍旧充斥着悍不畏死的亲卫,但他却不想活下来了。他知道齐军只有三千人,亲卫护着他逃走不再话下。可指挥一万秦兵输给了三千齐兵的他,还活下来做甚!,!“杀!”他大吼着,只守不攻,如同一只陷入重重包围没有幸免之理的困兽。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多赚几个齐兵!“陛下有令!全军结阵!退!”“陛下有令!全军结阵!退!”“陛下有令!全军结阵!退!”一声高过一声,一声近过一声。从秦军身后开始响起的命令很快传遍一万人,令行禁止的秦军红着眼睛,整齐列阵御敌,向后退步。疯魔的李信在亲卫生拉硬拽下拖回秦阵。满身是血,有敌人也有自己的他回头遥望,血污下掩盖的脸满是不可置信。他看到了一匹匹战马上,端坐的不是蓝甲齐兵,而是黑甲秦兵。他看到一身银甲,未戴头盔的二皇帝随手丢掉了那面天蓝色“齐”字大纛,骑跨着战马向秦阵行来。所过之处,秦军如海水分流,自动给他们的王让开一条道路。秦军分的不慢,可战马走的不快。待二皇帝到达最前线,李信早就是一脸羞愧地低下脑袋,不敢抬头见王。其旁亲卫死死盯住自家将军右手长剑,连二皇帝在身侧也不敢分心投以崇拜目光。方才要不是他多个心眼,他的将军李信就用这把沾满血的长剑自刎了。嬴成蟜跳下马站在李信面前,双手把着这位心生死意的秦国名将脑袋,神情肃穆的脸忽然嘿嘿一笑。“怎样?被这面‘齐’字旗吓坏了罢?”李信张嘴,舌头打结,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但本来萌生而出的汹涌死志却是消去不少。拍拍李信肩膀,嬴成蟜很在意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放在心上就是,不要放在剑上,只有懦夫才会逃避。死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是最无能的表现。“活下去,记住今天这一仗。伐楚大败,先王没有怪罪你,给了你一次机会。朕相信先王眼光,朕也给你一次机会。“日后当知耻而后勇,朕不喜欢‘识人不明’这四个字,想来先王也不会喜欢。”脸上的血和流出的泪混在一起,李信泣而无音,嗓音沙哑。“信会将这场败仗刻在心底!不会再要陛下失望!”德水一战过后,李信再没有败过一次,在王翦时代过去后,真正成为秦国新一代武将代表,四大将军之一,敌军闻李信之名而丧胆。其对二皇帝所言无不应允,言并不谄媚,行绝对遵从,朝中敌对者私言:“就是陛下要他砍掉父母妻儿的头,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凭借对二皇帝所言无不服从这一特点,时人将其与打仗二流,人情世故一流的流氓将军刘邦并排而列。嬴成蟜微笑道:“哪里来的败仗?这场仗明明是我大秦胜了。”他的视线从李信脸上移开,看向前方天蓝色甲片为血染红的齐军。齐军列阵以待。一个个气喘吁吁,好些人的手脚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这是大战后遗症。在拼命的时候感受不到疲惫,生死危机暂过,有一丝喘息之机的时候,被激素压着的疲惫感就会加倍一股脑地冲上来。二皇帝的命令传达秦军时,齐军也在韩信的命令下收兵列阵,没有追击掩杀。“咳咳咳咳咳咳!”一眼就看到嬴成蟜的张良蹲在地上,好像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似的。五指狠狠抓着地面泥沙,这位男美人蹙眉闭眼,满心灰暗,没有希望了。他早就想到秦国援兵的可能,但他一直没有问韩信怎么解决,因为无解。从始至终,他们的胜算都只建立在只有一万秦军的情况。这种将胜败与否都寄托在他人身上,自身无法控制的感觉,和一年前的感觉一模一样……“子房好久不见!”嬴成蟜一脸兴奋的,张开双臂做拥抱状,就要冲过去。一直在马下随行,在二皇帝光芒下极不显眼的郎中令越女,太医令夏无且同时横在嬴成蟜身前。嬴成蟜仗着武功高什么都不怕,二人可不这么以为。这么近的距离,一千好几百腥气未散的齐军虎视眈眈,如此危险境地,绝对不能要陛下涉险!武功再高,也不能对抗成建制的军队,江湖高手只在江湖是高手。嬴成蟜只得讪讪收手,幽怨地看了一眼越女,热情不减,摆手冲张良打招呼。“子房!我是嬴成蟜啊!我们见过的!我说要窃你韩国,想起来了没?”“咳咳咳咳!”韩信拍打着咳嗽突然剧烈起来的张良后背,要不是能看到张良眼中不加掩饰的恨意,他都以为张良是间人。[秦王对子房太熟络了罢……只差一点,秦王再晚来一点,此战便胜了!]眼见韩信搀扶张良,嬴成蟜心中就有数了,这两人应该是同级别。齐军整体都是浴血,除了高矮胖瘦不同以外,其他一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战斗到这一步,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若不是张良趴在地上一直咳嗽,嬴成蟜也认不出来。[背水一战……]上下打量着韩信,除了一身血什么也没看出来。嬴成蟜突然笑着道:“久仰韩信先生大名。”韩信动作有明显微顿,他有一种自己是间人的感觉,明明他从来没和秦王有过交集。他扶着张良,扬头凝望秦王。星眸剑眉,模样俊郎,脸上一团和煦,如同一位谦谦如玉的公子。从王的角度来讲,极为欠缺威严。“秦王知道我?”韩信疑问,他入齐被拜为上将军这件事连周边的楚、张楚都不知道,这就传到秦去了?“那当然!”嬴成蟜扭了一下头,瞪大眼睛,双臂张开向两侧延展,险些打到身边秦兵。“先生大名早就传世,天下谁人不识君?”韩信:“……”他再次以为自己是一个间人,有那么一丝怀疑是不是自己失忆了。“秦王。”双手撑在地上,张良大口喘息,汹涌的咳嗽意识好容易有片刻阻断。他冷眼盯着嬴成蟜。“收起你那假惺惺的热情,你早就来了罢,那千名齐兵早便为你所捉!”嬴成蟜鼓掌赞道:“子房算无遗策,我在李信和你们对峙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韩信拳头攥紧,尽量平淡相问。“那秦王为何不现身?秦王若早出现,我知事不可为,也不会毁掉两千匹战马。”嬴成蟜看了眼李信,扫过了身边以崇拜信仰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秦兵,正色道:“朕怎能与朕的士兵抢功?此来只为万一罢了。”听到的秦兵纷纷眼中光芒更盛,这话别人说他们不信,但是嬴成蟜说他们就信,这是能为他们挡罪自戕的王!泪水止住的李信仰头望天,不让眼中积蓄的泪水再流出来。二皇帝在回答时看了他一眼。有些话不能公布于众,两千匹战马放到哪里都是战略物资。二皇帝现身指挥,攻杀的士卒还是他李信手下的一万人,战功哪里会被夺呢。迟迟不现身,分明是在锻炼他。二皇帝没有计较他以前的顶撞针对,反而对他寄予厚望。泪水还是流下来了,李信闭口发誓。这份浩荡皇恩,他将用一辈子来还!:()吾弟大秦第一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