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东境灵果林的果树像被抽走了魂魄,原本该翠绿的叶片卷着边,泛着焦黄色,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铺满了林间的小路,像撒了层烧焦的纸片。枝桠上挂着的青果也皱巴巴的,有的己经发黑脱落,连最粗壮的老梨树都没能幸免,树干上爬着几条银色的小虫,细如针,正啃着树皮里的汁液。老果婶坐在梨树下,手里捧着个刚掉的青果,指腹着皱皮,眼泪顺着满脸的皱纹往下淌:“云小哥,这树从上周开始落叶,一开始只是几片,昨天一场雨过后,整棵树的叶都黄了!灵果林是我们东境的念想,春天开花好看,秋天结果能换钱,要是树死了,我们连给娃买糖的钱都没了,更别说换灵麦种了!”
云渊走到老梨树下,指尖的神农尺泛着暖光,轻轻贴在树干上。暖光刚渗进去,就传来一阵细微的“滋滋”声,像水浇在炭火上,他能清晰感觉到,树魂在颤抖,像虚弱的老人在喘气——树干深处藏着股阴冷的煞气,正一点点啃噬树魂。他拨开脱落的树皮,里面泛着灰黑色,还缠着几条银色小虫,虫身沾着树汁,一碰到光就缩成球,却没死去:“是‘枯木煞’!”他抬头望着林深处,那里的树枯得更厉害,有的己经没了叶片,“煞气藏在老树根下,是之前玄玑设阵时残留的,吸树魂的生机;这些虫是‘吸叶虫’,专啃树皮和叶片的汁液,一煞一虫,树自然活不成。再拖三天,老梨树的树魂就散了,到时候连救都救不活。”
柳知意立刻摸出《造化青章》,银纹缠上古卷,光丝快速扫过书页,停在画着古树的一页,指尖都有些发颤:“古卷里写了‘圣木养魂术’!要用伏羲琴奏‘唤魂音’唤醒树魂,轩辕镜聚圣意压枯木煞,神农尺引生机凝‘养木露’,再配合守墟纹的‘护树咒’,既能杀吸叶虫,又能补树魂,这样树才能重新长叶结果!”
“煞气己经缠上老梨树的主根了!”苏暮雨的阵纹展开,淡蓝色光带贴在树干上,光带触到煞气时泛出灰影,“我的阵法能暂时挡住煞气往上爬,却逼不出来——主根连着地下的灵脉分支,硬逼会伤了分支,整个灵果林的树都会跟着枯!”
司曜走到老树根旁,星辰灵力探进土里,片刻后脸色沉了下来:“枯木煞和树魂缠得太紧,像两根拧在一起的绳子,一扯就断。普通净化没用,只能用‘唤魂音’先让树魂醒过来,再用圣意一点点把煞气剥下来,要是急了,树魂会跟着煞气一起散。”
老果婶猛地站起来,抓着云渊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袖子:“云小哥,求你们慢着点,别伤了树魂!这老梨树有五十年了,我嫁过来时它就结果,我娃小时候还在树下荡秋千,它不能死啊!”
林里的果农们也围了过来,有的扛着修枝的剪刀,有的提着装灵泉水的木桶,有的手里还拿着捆扎伤口的麻布,眼神里满是哀求:“对!我们听你的!要搭台、要奏琴、要守着树,我们都干!之前你们帮我们救了花、结了果,这次肯定也能救树!我们多慢都等,只要树能活!”
云渊看着果农们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想起去年秋天,老果婶给他装的满满一袋梨干,甜得能解乏,她还说“这梨是老梨树结的,最甜”——这棵树不仅是果树,更是村民们的念想,是藏在岁月里的牵挂。他深吸一口气,指着老梨树下的空地:“大家帮我们搭‘养魂台’,用木杆搭个一人高的圆台,上面铺三层浸过灵泉水的麻布;再把灵泉水倒进陶碗,摆在台边,给养木露当引子;最后守在树周围,别让小孩碰树干,煞气沾到皮肤会发冷,吸叶虫也有毒。”
果农们立刻行动起来,年轻小伙搭木架,动作轻得怕碰坏了树根;妇女们蹲在麻布上倒灵泉水,水珠顺着布缝滴在树根上,像在给树浇水;老人则拿着小刷子,小心地刷掉树干上的吸叶虫,放进装着灵泉水的碗里——灵果林里没有了之前的嘈杂,只有轻轻的搭架声、倒水声,连风都好像变得温柔,怕吹落了最后几片黄叶。
云渊、柳知意、苏暮雨和司曜站在养魂台上,将神农尺、轩辕镜、伏羲琴按“品”字形摆放。苏暮雨先坐在伏羲琴前,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嗡”的一声清响,琴音像股温暖的水流淌过树干,原本颤抖的树魂渐渐平稳下来,最后几片黄叶竟停止了晃动,像被唤醒的老人睁开了眼;云渊握着神农尺,暖金色的生机顺着木架淌进麻布,再滴进陶碗里的灵泉水,水瞬间泛出金纹,凝成了透明的养木露,顺着碗边滴在树根上;司曜拿起轩辕镜,对准老梨树的主根,镜身的蓝光与生机交织,在根上映出一道金蓝相间的光柱,枯木煞遇到光柱,像冰遇暖阳般慢慢收缩,露出了里面淡绿的树魂。
“知意,念‘护树咒’!”云渊的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了刚醒的树魂,手里的神农尺轻轻晃动,调节着生机的浓度,他的额头渗出细汗——要让唤魂音刚好唤醒树魂,圣意刚好剥下煞气,养木露刚好补树魂,差一分都不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小心。
柳知意的银纹彻底展开,眉心的“守”字在金蓝光芒里格外柔和,她双手合十,声音轻得像耳语:“守墟为界,圣露为养,煞散虫灭,木魂安康!”银纹的光丝像无数道温柔的银线,缠上树干,轻轻拂过吸叶虫,虫子瞬间失去光泽,掉落在地上;光丝还钻进树根,像给树魂裹了层薄纱,帮着圣意一点点把煞气从树魂上剥下来,再将养木露的生机送进树魂里。
“树魂亮了!叶尖泛绿了!”老果婶突然小声喊起来,指着老梨树的枝头——焦黄的叶尖竟冒出了一点淡绿,像黑暗里的星光,“你们看,真的活了!老梨树活了!”
果农们也跟着激动起来,却没人敢大声说话,只是互相递着眼色,脸上满是笑意。苏暮雨的琴音变得更温柔,唤魂音顺着树干淌遍整棵树,更多的叶尖泛绿,连皱巴巴的青果都慢慢舒展开来;司曜的蓝光继续压制煞气,最后一点枯木煞被圣意裹着,从树根里拉了出来,一接触空气就化成了灰;云渊的养木露持续滴进树根,树魂的淡绿色越来越浓,树干上甚至冒出了新的芽尖。
一个时辰后,老梨树的叶片彻底恢复了翠绿,新芽尖顶着露珠,青果泛着鲜亮的光泽,连周围几棵枯树都跟着泛绿,吸叶虫被彻底杀死,枯木煞也消失无踪。云渊收起神农尺,掌心的生机几乎耗尽,他踉跄了一下,被柳知意及时扶住。司曜和苏暮雨也脸色苍白,却依旧笑着看向老梨树——那满树的翠绿,是最动人的风景。
“活了!真的活了!”老果婶伸手摸了摸新冒的芽尖,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笑,“云小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保住了老梨树,保住了我们的念想!今年秋天,我一定给你们留最大的梨!”
果农们也跟着笑起来,有的拿着剪刀小心地修剪枯枝,有的给树干缠上麻布防晒,林里的空气里满是新生的气息。老果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梨干,塞给云渊:“云小哥,这是老梨树去年结的梨晒的,最甜,你拿着路上吃。”
云渊接过布包,咬了一口梨干,甜香在嘴里化开,暖得心里发颤:“老果婶,不用谢,这是我们该做的。以后你们每月用灵泉水混着少量养木露浇一次根,既能防枯木煞,又能让树魂更稳,遇到问题就派人去东境坊市找我们。”
司曜走到老梨树旁,星辰灵力轻轻拂过树干,确认树魂和灵脉分支都安稳:“天枢院会派弟子定期来检查,帮你们修枝、除虫,以后不用再怕树枯了。”
苏暮雨靠在司曜身边,阵纹轻轻扫过整个灵果林,确认没有残留的煞气和虫:“等秋天果子熟了,我们还来帮你们摘梨,尝尝这老梨树结的甜梨。”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灵果林里,翠绿的叶片被镀上一层金边,风一吹,叶片沙沙作响,像在唱歌。云渊、柳知意、苏暮雨和司曜并肩走在林间的小路上,身后是果农们的笑声,身前是东境渐渐亮起的灯火——那是家家户户在准备晚饭的信号,是安稳日子最真实的模样。
“明天,我们去北境的灵草甸看看吧。”云渊笑着说,手里还攥着老果婶给的梨干,“那里的药农说,新种的‘清灵草’总长得慢,可能是土壤缺灵脉气息,也可能有潜藏的煞气,我们去看看,帮他们找出原因。”
柳知意点头,银纹在眉心泛着柔和的光:“好,我还带了《造化青章》里记载的‘育草术’,能帮清灵草补充灵脉气息,再配合圣意检查煞气,肯定能让草药长得快,我们一起去,让北境的药农们能有好收成。”
苏暮雨和司曜也笑着应和,西人的脚步声落在东境的小路上,与果农的笑声、风吹叶片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朝着北境灵草甸的方向,朝着更多需要守护的土地,朝着青溟界真正的、长久的新生,一步步坚定地前行。
灵果林里的老梨树,在晚风里轻轻晃动,新叶和青果透着鲜活的生机,像在诉说着生生不息的希望,也像在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