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不逾旋身揉了揉他脑袋:“我不走,我拿毛巾给你做个冰敷。”
岑溯不动。
刑不逾哄他:“乖,我很快。”
刑不逾说很快就是很快。
他拿着浸湿的冰毛巾和一小盆凉水进屋,顺手阖上门,十分自然地盘腿坐到地上,抬起岑溯的腿放到自己膝盖上。
刑不逾作势要帮岑溯脱鞋。
岑溯不习惯被照顾,往回抽了抽腿,要逃:“我自己来。”
刑不逾握住他小腿,把人抓回来,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行。”
岑溯鼓起腮,舌尖不安分划过齿列,而后顶了顶腮。低垂着眼不说话。
“我放了,有点凉,忍忍。”刑不逾无心抬头,替他卷起裤腿儿,卷至膝盖,露出白似玉的腿,在灯光下发着光,连带着淤青都没那么可怖。
岑溯应声后不再说话,安静地用目光描摹刑不逾。
刑不逾低着头,只能看到小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睫毛长而不翘,双眼皮却很明显。不笑的时候眼睛不会睁得圆圆的,总是淡淡的看起来有股慵懒味,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鼻梁细且高挺,鼻尖微翘,像是古希腊的雕塑艺术品。
刑不逾的嘴唇薄,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薄情寡义相。
岑溯不认为,他觉得这是《辞海》里说的唇红齿白。
毕竟薄情寡义的人不会在联系不上谁后心急如焚地出门找人,不会见谁心情不好便恰到好处地闭嘴不提伤心事,也不会没有怨言地照顾人。
岑溯回想今晚和刑不逾为数不多的对话,后者几乎每一句话都是在哄自己。
岑溯内心凹陷一小块。
日积月累,这颗因为刑不逾不知慌乱跳动多少回,不知莫名泛起暖意多少次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能再逃避。
不能再自欺欺人。
岑溯咬咬舌尖,斟酌片刻,说:“刑不逾,刚才莫相非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不是疑问的语气。
说完,他想起来,刑不逾和自己不是初中同学,不认识自己口中这个人,于是嘴快补充道:“就是刚才在巷子里动手最多的那个人说的话……”
毛巾被岑溯的体温焐热,刑不逾将其浸入盆中,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意漫上心扉。他忍了忍,沉声说:“嗯,听到了,我不会当真的。”
岑溯支支吾吾好一会儿,说:“他们有一句话其实没说错。”
刑不逾呼吸一窒,敏锐地意识到岑溯接下来要说什么。
“刑不逾,其实……我喜欢男生。”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能清晰听到窗外风扯着树叶往玻璃上撞,噼里啪啦。
刑不逾拧干毛巾,水滴落回盆中,淅淅沥沥。
刑不逾的呼吸声轻而平缓:“嗯,我知道。”
毛巾猝不及防搭上脚踝,岑溯倒吸一口冷气。
又是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