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厌胜?!诅咒宫闱?!”
这八个字如同九天神雷,带着毁灭性的威能,狠狠劈在赵楷的天灵盖上,瞬间将他所有的思维和意识都炸得粉碎!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软在地。
这不是技术路线之争,不是官场倾轧,甚至不是普通的政治构陷!这是最恶毒、最无法赦免、最触及帝王逆鳞的指控!是足以株连九族、血流成河的滔天大罪!
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罪名比“巫蛊”更可怕,更无法辩解!它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嫌疑”,就足以让人万劫不复!
赵楷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冰冷。
“赵……赵先生!”孙主事哭喊着扶住他,“快……快想想办法啊!皇城司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工坊内,所有工匠都听到了这骇人的消息,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恐慌和骚乱!人们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如同末日降临!
皇城司!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他们带着“驾帖”(相当于逮捕令)而来,意味着事情已经捅到了御前,再无转圜余地!
“怎么会……怎么会是巫蛊?!”赵楷声音嘶哑,如同破风箱,“我……我只是在炼铁……”
“他们……他们说您那秘炉……形制诡异,烟冒五色,所用之物……硝石、硫磺、还有……还有……”孙主事吓得说不下去。
赵楷瞬间明白了!是那盐浴表面硬化的实验!是那产生过黄绿色烟雾的意外!还有他尝试气体渗碳时,密封炉膛产生的不明烟气!这些在常人看来诡异莫测的“化学现象”,被别有用心之人曲解、渲染,与宫廷中可能发生的某些“不祥之事”(或许只是某位妃嫔生病,或天有异象)强行关联,编织成了这足以致命的罗网!
王貺!工部!还有他们背后更深的力量!为了除掉他,竟然动用如此丧心病狂、毫无底线的手段!
完了!这一次,真的完了!曹玮也保不住他!狄明月也救不了他!甚至可能连累他们!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赵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冰冷的呵斥:“皇城司办案!闲杂人等退开!”
一群身着褐色锦袍、腰佩狭刀的皇城司逻卒,在一个面色阴鸷的档头带领下,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瞬间控制了工坊出入口。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噤若寒蝉。
那档头径直走到赵楷面前,亮出一面玄铁令牌和一张盖着朱红大印的驾帖,声音毫无感情:“赵楷?奉旨,尔私设邪器,行厌胜之术,诅咒宫闱,大逆不道!锁拿归案!相关人等,一律羁押候审!搜!”
“冤枉!”赵楷嘶声力竭地大喊,“下官只是在研制军器!绝无巫蛊之事!此乃构陷!”
“有无冤屈,自有圣断!”档头根本不听他辩解,一挥手,“拿下!”
两名如狼似虎的逻卒上前,就要给赵楷套上枷锁。
“住手!”一声娇叱传来,狄明月竟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挡在赵楷身前,怒视皇城司档头,“你们凭什么拿人?!证据呢?!”
档头见到狄明月,眉头微皱,但语气依旧冰冷:“狄小姐,此乃皇命,休要自误!速速让开!”
“我不让!你们这是诬陷!”狄明月急得眼睛都红了,“赵楷一心为国,怎会行那龌龊之事!定是小人构陷!”
“是否构陷,查过便知!”档头不为所动,“狄小姐再要阻拦,休怪某家不客气了!”他身后的逻卒手按刀柄,杀气腾腾。
狄明月还要争辩,赵楷却一把拉住她,惨然摇头:“明月,没用的……你快走!不要牵连进来!”
他知道,皇城司出动,意味着皇帝已经起了疑心,甚至震怒。此刻任何反抗和辩解,都是徒劳,只会加重嫌疑,牵连更多人。
“赵楷!”狄明月看着他绝望的眼神,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急促:“且慢!”
众人回头,只见曹玮竟亲自赶来了!他脸色凝重,步伐急促,显然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曹大人!”赵楷如同抓到救命稻草。
曹玮对那皇城司档头拱了拱手,沉声道:“李档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李档头对曹玮倒是客气几分,但依旧公事公办:“曹承旨,非是下官不给面子,此乃钦案,驾帖在此,恕难从命。”
曹玮压低声音:“李档头,赵楷乃将作监丞,负责军械要务,此时锁拿,恐误军国大事。可否容本官先行问话,若确有嫌疑,再行拿人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