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伯这才耷拉脑袋进门。
一看他这表情,四郎就知道爹把事情办砸了。他也顾不上撒手,从梯子上下来,抢在张希瑶前面开口,“爹,你怎么了?是不是人家看不起你?”
张二伯摇头,“不是!府尹大人很和气。还说我开了铺子,要是遇到事会为我做主。但是我觉得这保证有些不稳当。平民百姓闹事,他肯定能为我做主。万一是大官,那就够呛。”
张希瑶点点头,“那你干嘛这个表情?”
张二伯凑过来,小声跟她说一件事,“我跟人打听,听说府尹的儿子到了岁数,要成亲。亲家也是个当官的,好像还是三品大员。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但是他掏不起聘礼。”
颂朝聘礼聘银都很重,越是当官,就越高。如果你没有,说明你家已经日落西山。不是官宦之流。
大家为了向其他人证明自家有钱,也得打肿脸充面子。
四郎奇了,“这聘礼得多高啊?居然掏不起?”
京兆府府尹可是肥差。许多人盯着呢。他居然没钱!这说出去谁信。
张二伯摇头,“白府尹祖籍清河,自打他当了府尹,族里的子弟和姑娘全都水涨船高。就是嫁给普通百姓,都得两百贯银子嫁妆。你要知道他们可是九族。那么多人都向他伸手,就是他夫人再能干,也吃不消。”
四郎倒是半点不意外了。张家有钱之后,夏花的嫁妆也变多了。他们家都这样,白家肯定也是如此。
“我向人打听,听说白府尹还偷偷卖字画贴补家用呢。”
官员卖字画其实不算什么稀罕事。他们还帮人写贺岁帖赚润笔费,这也是合法的收入。
张希瑶问张二伯,“白府尹就没有做生意吗?”
虽说颂朝禁止官员经商,但是这东西明面上禁止,私下可是不管用。有许多榷场都是官员开办的。
张二伯点头,“有啊。但是官家经营不善,挑的货不好,赚得不多。都贴补出去了。去年他大儿子成亲,他们把家底都掏空了。现在这个是三儿子。”
“他家几个儿子啊?”四郎问。
“六七个吧。带在身边的有三个。其他的都还没考上功名,在老家呢。”张二伯只打听出大概。
四郎张大嘴,“他夫人可真能生。”
张二伯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是你啊。白府尹有姨娘的,真正的嫡子只有两个。大少爷和三少爷。其他的儿子嫁妆连这些嫡子十分之一都不到。”
四郎满脸吃惊,“差这么多?”
张希瑶觉得没必要问这些,“所以啊,生这么多也不是好事。把家都给拖垮了。”
张二伯还偷偷打听到一件事,“我听说白府尹有四个女儿。一开始有六个,但是有两个没活下来。”
这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这年头孩子夭折率比较高。白府尹也能养得起女儿。就是纯粹没活下来。
张二伯看向张希瑶,“你说我们向白府求亲怎么样?”
张希瑶呆愣,四郎大吃一惊,“爹,你想啥呢。那可是府尹,咱们可是平民百姓。够得着吗?”
张希瑶也觉得不靠谱,“二伯,那些官员最要面子。结亲不成,咱们结仇了。”
张二伯摆摆手,“阿瑶,我怎么可能让三郎四郎娶。我是为石子。他今年十三了。这么小的年纪就考上秀才,是不是前途无量?”
张希瑶微怔,“你这是……”
“既然你说这门生意很赚钱。那盯它的人肯定更多。”张二伯不能不防啊。只要张家跟白家绑在一起,他才能放心。
虽然石子跟他们隔了一房,但现在两家关系亲近。
二房真的遇到事,大房不可能不管!
“这事对石子也有好处。考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白府尹指点,他考中举不是更有希望?”张二伯也是考虑良久,才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