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乡下儿郎多是二十成亲。但定亲都得提前好几年。要不然好的都被人挑走了。大郎这个年纪,家里人也不可能让他读书。
听到娘点自己,大郎刚开始还在看戏,这会儿又羞又窘,尤其三郎正冲他挤眼睛,特别讨厌。要不是大人们都大,他真想给弟弟一巴掌。
张老头点头,“是该给他定个亲。但大郎的婚事,我自有主意。只是咱家之前卖蘑菇赚了些,这事还不能摆到明面上。到了年底,再找媒婆上门提亲。”
听他已经有了打算,陆氏更急了,“爹,女方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张老头却不说了,“到时你自然知晓。放心,大郎是我们张家长子嫡孙,我肯定给他挑个知书达礼的姑娘。”
陆氏听到这个词,有些忐忑。许家村识字的姑娘只有阿瑶一个。不!确切地说,整个村子只有几个是识字的。
这么说,这姑娘并不是许家村人。
关于大郎的亲事,张老头不打算让任何人插嘴,陆氏心有疑虑,却也只能咽下肚。
许氏看了眼张希瑶,冲张老头笑道,“爹,阿瑶比夏花还大一岁。咱们让媒婆给夏花挑个好人家,要不要给阿瑶也挑一个。”
张老头看了她一眼,这眼神带了几分锐利,让许氏有点不自地,干笑两声。
张老头收回视线,淡淡道,“阿瑶的婚事,我也有了主意。先给夏花找吧。”
许氏终于能喘口气,忙不迭应“是”。
这事算是敲定了,等回了房,许氏拍着胸口,坐在床沿在想心事。张二伯带着孩子们从外面进来,见她不去洗漱,反而发呆,蹙眉,“去洗洗啊。天这么热,不洗,身上全是汗。”
许氏回神,看向自己的闺女秋花,招手让她过来,“你有时间就多去你阿爷面前套套近乎。”
秋花不解,“为什么呀?”
许氏白了她一眼,“你阿爷现在拿阿瑶当眼珠子。我只是试探一下,老爷子就开始护犊子。将来阿瑶的嫁妆肯定是咱们全家独一份。”
秋花觉得阿娘说了句废话,“咱家的吃食生意本来就有她一份,那些都是她的嫁妆。她本来就比咱们多。”
秋花以前对阿瑶还很羡慕。可是自打三叔三婶没了之后,她觉得阿瑶很可怜。至于阿瑶嫁妆比她多,秋花也没放心上。谁叫她没阿瑶那么聪明,想不出那些好方子呢。
许氏摇头,“你懂什么。钱是钱,关心是关心。以前老爷子可从来没对哪个孙女另眼相看过。我总觉得他对阿瑶太过重视。”
张二伯听罢,不以为然,“阿瑶给家里想来那么多赚钱法子,爹重视她很正常。”
许氏觉得这就是个二傻,他懂什么。可是她又没法说出两者的区别,心里生出众人独醉我清醒的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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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日过去,媒婆再次登门,许氏就把自家打算给夏花十贯陪嫁的事说了,“我们想给夏花找条件好的人家。就像你之前说的,读书人或是地主家。”
媒婆没想到他们家真舍得出十贯,她微微瞪大眼睛,仔细打量这房子,视线停留在墙体裂缝处,“你家都成这样了,还给姑娘陪嫁这么多?你们可别打脸冲胖子。迎亲时,女方要把嫁妆全亮出来的。”
虽然古代是盲婚哑嫁,但是成亲的流程却比现代要严格许多。两家纳采时,双方会把彩礼和嫁妆谈妥,女方家要把准备的嫁妆列出来由男方过目,成亲时,男方会派人将它拉走。不存在弄虚作假的可能。男方也不会帮忙做戏。
因为男方要是将女方休弃,彩礼和嫁妆要由女方带走的。男方自然不可能吃亏。
许氏心里有些不快,这媒婆明显看不起他们张家,她哼了哼,“我家小叔子是没了。可他留下的书却值不少钱。咱们随便卖几本,照样可以东山再起。我张家以前可是有百亩良田的架实人家。”
媒婆经她一提醒也想起来了,她立刻拍着巴掌,双掌相击,“可不是嘛,你瞧我这记性。没问题。我一定给夏花好好挑。你们家有啥条件?”
许氏就把要求一一说了。
媒婆却是面露难色。她的交际圈只有附近几个村子,张家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她想了想,“我会好好为夏花张罗,不让你们吃亏。”
许氏给媒婆塞了五文铜板,不让她白跑一趟,“徐家那边还请你帮忙拒了。要是真能给我们家夏花说个好人家。”她手指比划一下,“你的媒人钱不少于这个数。”
媒婆眼睛亮得惊人,居然这么舍得!之前还有点可惜徐家那几十文谢媒钱,现在得知这边有两百文,她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夏花说个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