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这个愚蠢的女孩还在对着曲桥呢喃:“大人……帮我报仇。”
曲桥伸手盖住她的双眼:“是的,孩子,我会的。”
他手中的白光转变成微弱的青光,慢慢融入到他的身体里:“我们会在新世界里重逢。”
火光愈演愈烈,巫晏迟迟没有召回断戈。那把红刀就静静的躺在不远处的曲桥脚下,无声地宣告他的失败。
“巫局长,”曲桥的身影逐渐消散在火光之中:“我们后会有期。”
“他妈的,为什么放他跑了!”西蒙不甘地怒骂,可惜他被徐行拦住,不能再上前:“你有什么资格拦我?这可是白鸦主教,放跑了他下次你来捉吗?!”
“闭嘴。”徐行一把按住那颗聒噪的羊头:“你也知道那是白鸦主教,那我问你,他自从见到你以来,有做出过任何攻击意图吗?”
西蒙愣住了,他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没有。”
因为“没有”,所以他们不能追,也不能伤。因为白鸦随时可以以这次他们做出的任何举动为借口向ISA发出挑战。
毕竟在明面上,他们只是不被承认,但至今没有哪个国际组织敢公然与他们叫板。
西蒙的心瞬间凉了大半:“可他们已经做出那么多事情——”
“那又能怎么样呢?小朋友,在地球还没有真正觉醒这些灵神怪鬼之前,这世界还不是一团糟。战争,环保,性别对立。世界每一时刻都在对立,甚至为了西红柿炒鸡蛋放糖还是放盐都有人在吵,但大家有谁因此不吃这碗饭吗?”
“并没有,大家关起门来一样吃喝拉撒睡。大家都在维护这场面子上的和平,谁也不能做那个打响西红柿炒蛋只放糖的第一枪一样彻底否定对方。”
西蒙被他套食谱理论说的云里雾里,但总归是平静下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徐行没吭声,他望向巫晏,许久才开口道:“怎么办,听领导的。”
灼灼烈火从藏书阁而起,以燎原之势扩展到一旁的树林。巫晏他们就站在火圈的外围,炽热的温度烧得他眼眶干涩,身体里久久未被使用的痛觉神经似乎有被触动的前兆。
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的空气掺杂烈火燃尽后的黑灰,让人喉咙发痒。
可火光之后空无一人,心魔境的记忆戛然而止,在这场烧不完的燎原之火中,也盗走了所谓的“真相”。
“出去吧。”
巫晏轻声开口,一扇门应声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那扇门,再次睁开眼,又回到了熟悉的室内。
徐行是在西蒙呲牙咧嘴的嚎叫中醒来的,他艰难地直起上半身,浑身上下好像被大锤凿过一样,刺骨的疼。元神入境后受的伤会数十倍反噬给肉身,此话果真不假。
巫晏刚刚还靠在他的肩头,醒来的一瞬间他就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灰尘。
常海见怪不怪,立马上前两步走到他身旁,递过一部手机:“总部的电话。”
他微微颔首,陶瓷一样白净的皮肤没有一点血色,但身形却依旧稳健,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外:“喂,荀司长,是我。”
他平稳的声音透过门板,只剩下极为细微的声波。在嘈杂的现场就算仔细倾听也很难听见,徐行却听得一清二楚:“事情都处理好了,不必为我担心,只是入梦而已。”
荀司长似乎对电话这头的巫晏表述了许多关心之词,在场的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只有西蒙在躺尸的状态下仍然不忘嘲讽:“哼,果然是靠脸上位的小白脸。”
他的话语随即就被一声尖锐高亢的惨叫替代,体量可观的黑猫一脚跳上他的胸口。在他还没来得及骂出第二句时踩着他的胸口发力起跳,窜上了常海的肩头。
肋骨间传来的钝痛让他说不出第二句话,直挺挺地被后勤人员抬下楼梯。
处理完这边,常海和苏文扭头看向另一位病号。但徐行并没有依他们所料躺在原地,他斜肩侧依在门口,静静的等巫晏通完电话。
“没事吧?”他面上不显,但心里的焦躁几乎要满溢。巫晏在幻境中呆的时间最长,谁也不清楚他现在究竟是不是在强撑。
况且他还是个不知道疼的。
巫晏平静地摇头,拒绝披上为他准备好的外套,孤零零地向前走去。
窗外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