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席卷而来,这碗用电磁炉煮出的汤面,没有繁复的食材,她却连汤底都喝得干净。
吃饱后,她长长叹了声气,将这些天的压力全数释放了出去。
“你为什么跑过来?”暖色的灯光下,他看着她眼睛,问出的依然是她睡前的那个问题。
不同的是,从质问的语气变成了更为深沉的探究。
南久坐在床沿边上,双手撑在身后,姿态放松下来:“我爷爷打电话给我,说联系不上你,茶山又出了事,我怕他着急,就先过来看看。”
“只是因为你爷爷的原因?”
窗外依然大雨如注,屋内却静得落针可闻。
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仿佛紧绷了一根看不见的弦,振动着随时会断裂的嗡鸣声。
多年前在茶山,她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那时他碍于身份,无法回答。如今她同样碍于现实的处境,无法回答。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不放过她表情里一丝一毫的变化:“你过来他知道吗?”
“知道。”
“上次回去没跟你吵架?”
“吵了。”
“这样都能忍,要么是真爱,要么是不爱,他是哪一种?”
南久的神情变得微妙,轻轻拢了拢眉:“我回去问问。”
宋霆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南久也垂下视线,一时间相顾无言。
手机铃声响了,不是南久的,而是宋霆临时弄来的备用机。他站起身,接通电话,交代了两句,套上外套。
南久问他:“你这时候出去?”
“去趟厂里。”
南久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宋霆扣上外套,眼神自下而上扫视着她:“你这样去?”
南久拽了下衣摆:“你能开车吗?”
“姜清跟我一起去。”宋霆从门口拿起那把黑伞,步入大雨中。
宋霆走后,南久回了几个工作电话,将这几天堆积的事情远程处理好,又打了几十分钟的电话。挂断通话,她将手机拿到眼前,拨到林颂耀的号码。
屋外的雨声凄厉地拍打着窗户,她盯着这串号码,拇指停在回拨健上,余光却扫见放在椅子上的袋子。
南久放下手机,拿起医院的袋子。袋子里面有一些纱布和外用药,诊断报告和宋霆住院期间拍的片子,还有交通事故认定书。
南久坐下身,眉头紧皱,将这些材料挨个看了一遍。回电话的事情,便就此搁置了。
放下这些单据,南久瞥见桌上放的吹风机。淋浴间门口有个插座,她插上吹风机,蹲在淋浴间里面吹着衣物。
山里本就湿气大,外面还在下雨,衣服干得太慢。南久拿着吹风机举了几十分钟,衣服摸上去还是湿的。她举得手臂太酸,索性关了开关,窝在淋浴间里缓一缓。
屋门打开,屋内灯亮着,却不见南久的身影。
宋霆心脏一沉,下意识喊道:“小久!”
南久还未起身,宋霆大步冲了进来,脚步停在淋浴间门口戛然而止,急促的呼吸堵在了喉咙里。
南久抬起视线,看向他焦灼的神情,心脏跟着拧了下。
她站起身,拿起衣服:“你洗澡吗?”她从他身边掠过,将淋浴间让了出来。
曾经简陋的帘子变成了一道门,门内水声四溢,门外吹风机呼呼地响着。
淋浴间的门打开,宋霆带着温热潮湿的水汽走了出来。他用一条深灰色的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目光凝在南久手中的吹风机上。衣服吹干了,她就要走了。他们的缘分也就被烘干到了头。
宋霆扔掉毛巾,上前夺过她手中的吹风机,连同插头一起拔掉。
南久瞥了他一眼,短暂地僵持,她没跟他争论,起身将衣服重新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