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归乡心切。
在青城山吃了顿久违的早餐后,便启程前往东齐省。
周墨云三女随伴左右。
至于贺文华则赶去了全真教所在的终南山,一方面是汇报全真派在归墟的情况,一方面也是传达青城派的善意。。。
夜深了,归尘庙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映得断渊刃上的裂痕如同活过来一般,缓缓流动着微不可察的金纹。苏瑶跪在石阶前,指尖仍贴着那冰冷的刀柄,却仿佛触到了十年前那个雪夜的温度。她的记忆如决堤之水,汹涌而至,再也无法遏制。
她看见林北站在武馆后院,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右手握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落叶。那时她刚入门,脾气倔,一招“崩拳”练了三天都打不出劲,气得一脚踢翻沙袋,冲着他吼:“你装什么哑巴!为什么不还手?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林北没说话,只是弯腰把沙袋扶正,拍了拍灰,又默默绑紧脚踝的护具。然后他站到桩前,做了个起手势??那是最基础的“抱球式”。
“来。”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扑上去,拳风凌厉,带着怒意。第一拳打在他肩上,他没动;第二拳砸在胸口,他退了半步;第三拳直取面门,他抬臂格挡,却被她借力旋身,一记鞭腿抽中太阳穴。他踉跄了一下,嘴角渗出血丝,却依旧没有还手,只是轻轻摇头,重新摆好架势。
“再来。”
那一晚,她打了他一百三十七拳,踢了四十九腿,最后自己累倒在泥地里,哭得像个孩子。林北蹲下来,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轻声说:“不是我不还手,是我不能还手。你是师父选的人,我若伤你一分,便是违了誓。”
“什么誓?”她哽咽着问。
“守一个人,等一个人,护一个道。”他望着远处的山影,眼神空茫,“我答应过他,哪怕被世人遗忘,也要替他活着。”
苏瑶猛地睁开眼,泪水早已干涸,脸上却烧得发烫。那些被时间掩埋的记忆,此刻清晰得如同昨日。她终于明白,林北从来不是武馆里的陪练,他是“代师授业”的守誓者,是周子安失踪后,唯一继承“断渊”意志的人。
而周子安……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档案馆那张借阅卡上的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二十年的真相。周子安并非死于暴走,而是自愿进入第七号裂隙,以自身为祭,封印了青铜门后的“怨渊”。临行前,他将断渊刀托付给唯一信得过的弟子??林北,并留下遗言:**“若我未能归来,便由他代我执教,直到她长大,能接下这一刀。”**
可林北没有等她接刀。
他选择了替她扛下一切。
十年间,他日日扫地,夜夜守桩,任人欺辱,从不还手。不是因为他弱,而是因为一旦还手,便会触发“守门人契约”的反噬??凡持断渊者,若主动伤人,怨气将逆流而上,裂隙重开。所以他宁愿被人当成废物,也不肯展露一丝实力。
直到那天夜里,她遭遇袭击。
三个黑衣人潜入武馆,欲夺断渊刀。林北终于出手。
那一夜,电闪雷鸣。
他只出了一招。
“断渊?归尘。”
没有轰鸣,没有光影,只有风突然静止,天地陷入死寂。三名杀手倒地时,身上无伤,脉搏全无,像是灵魂被瞬间抽离。而林北跪在雨中,咳出大口黑血,手中断渊刀崩开第三道裂痕。
第二天,武馆起火。
没人知道是谁放的火。
也没人知道林北去了哪里。
苏瑶颤抖着爬起来,转身看向庙外。江临仍站在雨中,背影笔直如枪。
“你知道多少?”她哑声问。
江临缓缓回头,眼中泛着血丝:“我知道他是‘影一’,是龙渊局最早设立的守门人特工。编号LY-0719,芯片持有者。十年前北极任务,表面是他阵亡,实则是他自愿坠入裂隙,以肉身镇压怨渊涌动。官方抹去他的存在,是因为一旦有人记住他,怨气就会感知到‘守门人未死’,从而引发连锁反应。”
“所以……他现在在哪?”
“在门后。”江临指向北方,“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用命撑着那扇门。”
苏瑶忽然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可我已经记得他了……那扇门,还能撑住吗?”
江临沉默片刻,低声道:“撑不住,也得撑。因为他是林北,不是英雄,也不是神。他只是一个……不肯放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