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声陡然加大,仿佛回声震响,两个血红的大字充斥水镜,如同庞然怪物张开巨口。
“哐当——”
谁的椅子倒了下去。
奉天殿里,朱元璋拍案而起,一指水镜怒目而视:“你放肆!”
黄州。
耿定理的兄长耿定向气得浑身发抖:“一派胡言!完全是一派胡言!”
他是个道学家,日日读着程氏、朱子的注书,躬行理学、恪守纲常,还曾经因此和弟弟的好友李贽发生冲突,平日里最是严肃刻板,哪里受得了自己奉行一生的东西被这样诋毁?大声斥责道: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仁义道德千载纲常,尔等却将之指认为‘吃人’,这分明就是在数典忘祖!”
鹅湖。
围坐的弟子早已忘了各自的阵营,纷纷愤而起身高声反驳:“太过分了。诬己国家,骂己人民,鲁迅枉对先贤!”
“难道我华夏几千年的道德仁义全都一文不值了吗?简直荒唐!”
“后朝士人曲解先生学说固然当骂,但岂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如此言论是要和我等先祖决裂么?!”
“不知往如何知来处?亏我以为后世明哲,原来是这样一群不敬祖宗之法的小人!”
“诸位!”
一个身着长衫的书生站了出来高声一呼:“后世偏颇,诬我先圣、忘我祖宗,吾等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
“对!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
“不能再说下去了!”
场上的学子振臂附和,声声高呼惊飞了鹅湖的鹤群。场外的百姓们同样炸开了锅,他们无法理解鲁迅怎么会说出这么骇人的话来。
“人怎么会吃人呢?仁义道德怎么会吃人呢?”一个马夫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
“祥林嫂被吃了?大家都把她吃了,鲁镇的人都是恶鬼啊!”穿着粗布衣服的女人惊恐万分,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晒谷的农夫失声惊颤:“老天,鲁迅到底在写什么?”
“不……不!”读了些书的年轻人连声否认,“刚刚那个人是个疯子,鲁迅写的肯定也是个疯子,疯子的话不能信!”
旁边穿着长袍的乡绅跟着一拍大腿:“对,不能信!没有仁义礼法不就全乱套了么?鲁迅说这些话分明是居心叵测!”
他是家里的老大,和鲁四老爷一样是个监生,几年前正式掌了家,平日里最重礼法,规行矩步,可弟弟却是个顽劣的性子,前些日子还说出了不想去乡试这种混账话,甚至出言顶撞他,又翻出了已故妹子的陈年旧账,大骂他冷血无情。他气急了眼,把人打了一顿,哪知弟弟仍是不认错,他一怒之下把人关进柴房。
他记得弟弟当时愤愤的眼神,此时听到水镜的文字未免有一瞬心虚。难道在弟弟眼里他是个吃人的哥哥?这不可能!